洞洞的天。
文真躺在岩石上靠過來道：“有那麼一點。”
“才一點？”趙淩吸口氣，她的整個身子都是酸的。
文真想了想趴過去看著她笑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看見你為了我，我就挺高興的。”
“鬧夠了，滿意了？”趙淩望著天，聲音有氣無力的。
文真靠在她肩膀抱著她道：“你生我氣了？”
趙淩半天不說話。無話可說了。
文真便咯咯嬌笑道：“好嘛，你別生氣嘛，我錯了還不成了。”
趙淩望著天，伸手把亂動的文真抱好了，然後低頭看著她的臉道：“以後不許給自己找折磨了。你知道你的命多寶貴嗎？是我遊泳都不會又那麼怕水，我奇跡一樣從浪裏把你抓起來的。那不是我陪了一條命的問題，那是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我一輩子最勇敢的事。所以你不能糟蹋你自己，別人不愛你了，你自己要憐惜你自己，就當是幫我一個忙，好好對自己。”
文真爬在她懷裏乖巧極了，然後點點頭看著她的臉道：“我聽你的話。”
趙淩抱好了她，真是不知今夕何夕，茫茫然之間但願天與地，世間的一切都沒有存在過。
文真在她懷裏，湊過去，看著她的臉，黑夜之中，文真的麵孔不夠真切，她的眸子卻隱隱發亮，她的呼吸很輕柔，海浪聲中，風聲裏，她的鼻息卻依然可以清楚的傳導趙淩的耳朵裏。
“我想你跟我說說話。”文真把臉貼在趙淩的脖頸處，感到一陣她皮膚上傳來的溫熱的氣息，暖暖和和的。
好一會兒趙淩才道：“你想聽什麼？”
文真貼的更緊了一些道：“我不知道，我剛剛好像做了什麼可怕的事，我不想想。我惹你生氣了，可你不要不理我。”
趙淩吸口氣慢慢呼出來夜風裏枕著硬硬的岩石抱著懷裏的少[img]zsynaw_680.gif[/img]道：“你何必這樣？我不會不管你，不會丟下你，你惹了我，又來哄我，姐姐會覺得很累。姐姐不是生你的氣，姐姐是覺得累了。”
文真抓她衣襟的手緊了緊，聲音低低的道：“可你曾經丟下過我。我好害怕。”
趙淩伸手撫摸她的頭發道：“不要害怕。你讓我感到很無措，姐姐不知道怎麼才能讓你感覺好一些。”
文真安靜乖巧的趴在她懷裏就像是一隻溫柔的貓，細聲開口道：“我想我也不是要惹你……”
趙淩淡淡一笑道：“那是什麼？”
文真抱緊了她道：“我大概隻是想證明。不論我做錯什麼，你都會原諒我。這個世界上，你還在乎我，你是站在我這邊的。我惹了什麼禍，你都還在。我還有你，我不是一無所有的。”
“傻瓜，你還沒有長大對不對？”趙淩也將她抱緊了道：“不要用這種方式證明好不好？姐姐隻是個普通人，姐姐說不定那一天就受不了了。”
文真點點頭道：“我多想回到小時候，回到我娘還活著她還沒有瘋的時候，回到你陪我玩的時候，你拉著我，帶我去禦花園裏捉蝴蝶，我不小心掉進太液湖裏，你跳下來救我。”她說到一半的時候咯咯笑道：“你怎麼那麼傻你，你忘記自己你自己根本不會遊泳嗎？結果我自己遊上去了，你反倒沉了。要不是有小太監路過，你就淹死了。”
趙淩也笑了道：“你喊姐姐救我，姐姐救我，我當然要跳下去了。我以為那個地方水很淺，沒想到那麼深。搞的我現在還怕水，再學不會遊泳了。”
文真笑了，抱著她開始有了一些真心的歡喜，回憶著童年的事，然後才低聲湊在趙淩耳朵邊道：“後來你為什麼就丟下我了？”
後來……
“為什麼姐姐要丟下真兒……”
她的聲音很低，有些細，吹在耳邊像是風。
黑夜之中，天地裏風和浪的聲音交錯著，記憶的洪流在腦中湧動。
“你要是不這樣，我就不會恨你，你保護我，我就不會那麼痛苦……我也許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我好像一個怪物……除了耍心機去爭取來的，我什麼也不相信，就連你愛我，我也是用盡手段奪來的，我怕……”她喃喃的說著，似乎失去了力氣。
趙淩抱著她，隻覺得她好輕，像一片羽毛，像一個孩童。那種重量完全不是一個成年人的。
到底是為什麼呢？
喉嚨動了動，趙淩閉上眼又睜開緩緩開口道：“你落水那個事兒以後，有一天，鳳揚太皇太後找到了我，她很嚴厲的警告了我，當我的麵說了很多。她不喜歡我，她也不想你來找我。如果我不聽話，她就要去告訴我父皇說我哥哥沒有管好我，要責罰他和我……她說你是個好孩子，她不希望你像我一樣有娘生沒娘教的，她想你一直好下去，她很喜歡你，她不希望你和我在一起……”
空曠古樸的大殿裏，昏暗的光線，嚴厲的恐嚇，年老的嬤嬤揪著自己的頭發，一路拖著自己，把自己扔在一條長凳上，藤條的鞭子，一下一下，打在身上，腿上……
哥哥來了，護著自己，哥哥也被打了。她們打的很狠，不要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