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她心中的齊建卿,卻低著頭麵對皇甫寒光。
齊建卿並不覺得難受,這一切都是他應得的,他膽敢來這裏,就做好了承受的準備。
隻是……
當今皇帝一定沒料想到他來這裏,是為了說這些話。
齊建卿把頭歉意的壓得更低:“如果可以,希望你讓老夫親口向你解釋一下當年的事情……若是能夠原諒,老夫自當開心,若是不能原諒……老夫也沒關係,權當承了這一切,為當年所做之事贖罪。隻願你能給老夫一個機會……”
齊明荷的手現在緊緊握著,指甲嵌進了肉裏,有一點點疼痛。
這會兒,看來爹爹是真的來與皇甫寒光道歉的:“寒光……”
因為齊明荷這聲音,本來麵無表情不想搭理的皇甫寒光終於又有了點反應。
“想說什麼便說吧,我在這裏聽著。”終於肯聽了。
齊建卿抬頭,看向皇甫寒光:“老夫……”
目光現在又落到齊明荷的身上,卻是蒼老的眸中神情複雜,歎了一聲,把頭轉回去,看著皇甫寒光:“當年之事,想必我不說,你也已經知道了,如今我始終覺得過意不去,所以才想著要過來解釋清楚,也算是……”又看了一眼齊明荷。
齊明荷現在手已經牢牢握緊了,爹爹與她一樣……都是願意擔當的人,她如今也隻希望,爹爹真的能夠把當年的事情說清楚,讓一切仇恨都煙消雲散。
這世上那麼大,遇到一個喜歡自己,而自己又喜歡的人,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情。
她自然希望能夠一家團圓好好的,自然不希望齊家與皇甫家真正敵對起來。
一個是自己所愛的人,一個是自己的爹爹,她夾在中間……自然是……
齊明荷看向了皇甫寒光,想看他是如何反應。可是,此刻隻看到他依舊冷冷站在原地,麵無表情的繼續看著這一切,唯一微微產生的變化,就是終於肯正眼瞧向齊建卿了。
“嗯。”半晌,邪肆的逸出了一聲冷哼。
雖然是冷哼,但這點反應也足夠讓齊建卿欣慰了,“當年之事,我實在是年少輕狂,無知之時做的……那時尚且不知有五大世家之事,也不知有雲崖、玄令等東西,隻是父親如何吩咐我,便如何去做……”這麼一大把年紀了,和皇甫寒光解釋這些東西,態度放得溫軟而誠懇。
齊建卿並不覺得這是什麼丟人的事情,世上最大的便是人命……若是有人傷害了齊明荷,他尚且不能冷靜的聽對方這般解釋,而皇甫寒光卻做得到,單憑這一點,就比那一日在深宮之中步步緊逼的帝王沈峻好。
齊建卿眼裏掠過一瞬深沉:“後來之事,我也別無他法,猜到皇甫廉政離世的真相之時,我已中年……”
“如今沒有想到,一切事情漸漸浮出水麵,但這愧疚之意一直在心中,於是今日再來請你原諒。”雲香山是祭拜,可這些紛紛擾擾的仇恨,終究還需要他來解。
既然他已接納了明荷,就證明他並不似想象中的不講道理,何況……他過來,還有別的事情。
皇甫寒光邪眸一挑,終於有了明顯的反應,此時就這麼看著齊建卿,冷冷的眸子勾出幾分沉意。
“嗯。”
嗯是什麼意思?
齊明荷在一旁,心都七上八下了,水光釀在眸中,心想著……原諒爹爹吧,說開了便好。
可是,此時皇甫寒光隻一動不動的站著,原諒這事兒實在不屬於他性格所為的範疇,半晌,魅了聲:“說完了?”
齊建卿蒼老的身子終於一顫,有幾分無措。
真正的皇甫寒光實在是太過於深沉,哪怕是一個回答,一個目光都無法辨出他在想什麼。
齊建卿此時隻低著頭,心思跌落穀底的歎了一口氣。
齊建卿這個動作,讓齊明荷心都緊緊揪起來了,“寒光你,倒是……”回一句。可是此刻,話還未說出口,齊明荷反倒自己把這話吞下去了。
這是他們兩個男人之間的事情,按理說不歸她管,喪父之痛的不是她。
齊明荷靜靜的站著,懷著身孕不敢站太久,於是坐了下來,就這麼看著皇甫寒光和齊建卿對峙。
齊建卿歎了一聲,終於放棄般的再開口:“還有另一件事便是關於齊府與皇甫府的……”
齊建卿的老眸正色起來,掃了一眼齊明荷後,就這般望著皇甫寒光:“能否移個地方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