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明荷扶著腰,好不容易才一點點挪回院落的,一踏進來還是那原來的景色,剛長出嫩綠色的葉子枝頭,綠意迥然的春景,還有那一個他刻意造出來的池塘。此時多看了兩眼,然後再往門口走,剛踏進房間門,外頭竟然又傳來了沉穩的步伐聲。

齊明荷扶著門往回看,看到皇甫寒光領著蕭宇走進來。

齊明荷臉又紅了一下,就這麼怔怔看著他們幾人。

皇甫寒光似笑非笑,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又是故意的……

“放進去吧。”皇甫寒光斜了一下眸,睨了蕭宇一眼。

齊明荷挪了一下身,蕭宇送進屋。

送好了以後,他們再退了出去,剩下齊明荷慢慢再挪著身子,坐回了軟榻上。

皇甫寒光也緩步走了進來,就這麼坐到了她身邊,慢條斯理的隨手拿起了一本那些從雲崖中弄出來的東西,細細翻看。

究竟是什麼物什,為什麼要放在帝王塚,派了那麼一個老頭兒看守保管著,再等在那裏。

留下了那麼一句隱晦的傳說,指引著他一直找出這一份東西。

齊明荷此刻不說話,找了個舒服姿勢坐著看他,看他修長的手指慢慢的摩挲在其中一本東西上,仔細的翻開。他的神情一瞬變得凝重,於是她便也有些跟著緊張與好奇:“寒光,這是什麼東西?”

皇甫寒光拿著冊本的手一僵,用心的看,眉頭越皺越深。

沉聲:“名冊。”

“名冊??”

齊明荷納悶,就這麼怔怔的盯著他手裏的東西,目光再看到了一旁,望著那一疊餘下的,看來還不少。

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伸手去拿一本來看。

皇甫寒光眉頭挑了挑,並沒有拒絕她,於是齊明荷便這麼輕而易舉的拿在了手中。

他在看他手上的那一本,她則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這一本,翻開看清裏頭的字的一瞬間,齊明荷也手僵了一下,眉頭緊皺了起來:“這竟然是……”竟然是一些耳熟能詳的名字,然後還附帶了記載一些更細致的東西。

例如,柳宗原,字子厚,漢人,鎮國河東郡永濟人,祖上世代為官,七世祖柳慶之為鎮國侍中,封濟陰公……

就拿這個柳宗原做例子,現在這個人是大金國的太子太傅,在大金國內享譽盛名,頗受尊重,但是她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是所謂的“鎮國”的濟陰公,那麼這一份名冊又是什麼?

皇甫府的先祖們不僅將皇甫府皇室的身份傳了下來,就連當初的朝臣都傳了下來。

就依皇甫府與蕭門的安排,還有之前皇甫寒光與她說的那些事兒,以及她之後了解到的那些,完全可以猜測到……這極可能也是皇甫府先祖的安排。縱然是皇甫府最後被五大世家背叛,不能如願收複江山,讓大金國沈帝占了那麼大的便宜,也始終是留下了其它一些安排。

就連如今大金國朝中的重臣,都是當初世代效忠皇甫府的人家。

如果沒有這一份名冊,那麼如今這些隱居在背後蟄伏的朝臣,就一直得不到皇甫府傳召的命令,無法效忠皇甫府,隻能白白放著這一股力量別無它用。

齊明荷甚至能想到今兒沒有看到這份名冊後的情形。縱然寒光領軍而起,這些前朝的元老要主動上前助皇甫府,寒光也不敢大膽放心的用。可是,現在有了這一份名冊便不一樣了,一盤散沙隻要根據這一份名冊就能聚集在一起,這就是一個朝廷,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

齊明荷輕咬著唇,趕緊再勉強俯個身,拿起另外一摞。

現在看到另外一疊冊子,上麵每一頁都是給不同朝臣的聖喻,看著有些類似於帝王托孤的感覺,哪怕是沒有深入的讀,用詞遣句間,齊明荷都感受到了千軍萬馬,這簡直就是將那些朝臣再召集起來的另一種“曉之於理,動之以情”的帝王做法。

難怪,剛才在雲崖,那怪老頭似是而非的說了那麼一句話:“我甘願信守諾言守護著它六十年,那麼自有人也與我一樣,甘願用性命等這六十年。”

齊明荷眼眶有些幹澀,這一刻絲毫不懷疑這一份東西的作用。

一個世家這般正直,品性傳承間讓人折服,作為帝王肯定也能結束這亂世,帝王沈峻太過於自私了,隻要為達目的,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這些東西,實在是太重要了,難怪皇甫府幾代人都這般努力,想要尋到傳說中的雲崖。

齊明荷這會兒就這麼把這些冊子再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