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朝身後的人吩咐:“傳令下去,皇甫寒光已到,準備備戰。”
“是。”
身後的人立即行動起來,他今日帶了大金國最後的幾萬兵馬,勢必要護住整個汴京城,阻止皇甫寒光長驅直入。
赤水河一戰,戰的是兩個人的高下。
沈翊青這邊動了起來,皇甫寒光在對岸仍是剛才的樣子。
這一邊,蕭宇低低沉聲:“皇上,沈王爺要出兵了。”
“嗯。”低沉的魅聲。
一旁身後,梁齊、蘇鉦已經在馬上坐直了身子,身後不遠的地方,上百名蕭門的人也喬裝打扮進來,他們不是兵,卻帶著神兵利器,專在這混亂的戰場上保護皇甫寒光,也保護著朝中這些將軍。
沈翊青在對岸看著這一切,仿佛這赤水河根本無法阻擋兩軍鋒銳之勢,他在馬上笑著,緩緩伸出了手,從腰上拔出了劍,一點點的抬起,劍落,直指皇甫寒光。
此刻,看著對岸那巍然不動的身影,沈翊青胸口忽然一痛,抬手牢牢按在肩胛一側,臉上露出了蒼白的笑容。
三天前。
自那一日他負氣出宮之後,便呆在親王府裏休養了三天,給傷口止了血,上了藥,終於感覺好了那麼一些,第四日的時候,整軍即將出發,出發之前他又進了皇宮一趟。
深宮寂寥,似乎從那一日他出宮之後,整個皇後又沉寂了。
他走到了崇政殿前,隻聽到裏頭傳出了陣陣輕咳的聲音,一聲又一聲接連不斷,令人發怵。
“皇上,您別急了,若是再咳,又要咳出血了。”
“咳咳——”
滿殿之中,隻唯有海公公安撫的聲音,沈峻一直一言不發,咳聲一聲比一聲蒼老。
他站在殿外守了一會兒,終於抬步走了進去,離大軍出發隻剩下一個時辰,他隻能最後在這宮中逗留半個時辰,或許這一次,是他最後一次入宮了。
“國破家亡,朕還要這條老命做什麼?”沈峻蒼老的聲音。
“嗬嗬。”他的笑聲驀然打斷了沈峻的話。
沈峻一下子抬起頭來看他,“你來這大殿做什麼?”
“我半個時辰後就要出發了,在這最後來看看你死了沒有。”
“你——!”
“聽說你下令整軍備戰,還給皇甫寒光送了戰帖,三日後在赤水河決一死戰?”
他一動不動,感覺殿內的氣氛一瞬僵滯,唯有海公公擔驚受怕的呼吸聲最是清晰,“三王爺……”
“是。”
沈峻聽聞他這一聲是,此刻拚了老命也想坐起身來,海公公來不及阻攔,隻看到他真的起了身,這兩個月來第一次從龍榻上起來,竟是這般,下令吩咐:“來人,替我把龍袍穿上。”
海公公兩行老淚流了下來:“皇上,您這是要做什麼?快回榻上歇息,就當奴才求您了!”
“給朕讓開,咳咳……朕要禦駕親征!”
他就這般看著已經行將就木的沈帝,此時大殿的一旁,傳來一個傻子的聲音:“好耶,好耶,父皇起床了耶,父皇要去打仗,打仗仗”
海公公聽到太子這話語,更是泣不成聲。
他此刻就這麼冷冷的看著眼前的戲碼,輕蔑的笑了一下。
看向沈峻:“就你如今的身體,到底是帶兵打仗禦駕親征,還是要我在後麵幫你收拾爛攤子,不僅要打敗皇甫寒光,還得上戰場去把你的屍首搶回來?”
“你!”沈峻此刻差點又被氣吐血,一手捂著自己的胸口,遲遲無法放開來。
他的心口莫名有點沉悶,有些喘不過氣,此時心思複雜得連他自己都讀不懂:“戰書已下,終究要有人上戰場,與其你上,不如我去。”
“若是你肯信我,給我五年時間,我去打敗他。”
若是他願意信他,他就不用再決一死戰了……
沈峻聽到這話,此刻隻圓眸一睜,踉蹌了兩步看他,狼狽的嘴角抽動了兩下,像是想要說什麼,卻又忍不住,最後一口氣喘不上來,走到了他的麵前。
他隻看到沈峻站停在他麵前,原來兩個人已經一般高大了,甚至,他比沈峻還要高了許多。
忽然,一巴掌就這麼冷冷落到了他的臉上。
沈峻冷漠的吐了一口氣:“上一戰,你沒贏他,偌大的大金國就隻剩下了這麼三個城池,你看汴京城千瘡百孔!五年,隻怕再五個月,這天下就全是皇甫寒光的了!”
他並沒有再說什麼,隻是感覺到臉上的疼痛是火辣辣的,似沉忍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