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未回家,看著陌生而熟悉的院落,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回想起曾經在這個院子中度過的無憂無慮的童年,我忍不住的歎了口氣。
關於那個詭異的“鬼童”,我仔細的分析過。他並不像是跟黑貓一夥的,可是他出現的時間又太過巧合,難免會讓我心生疑惑。
想了很久,我依然有些摸不清頭腦,反而越想越迷茫。唯一能夠確認的是,“鬼童”已經離開,今晚接下來應該不會再有什麼意外發生。
把“鬼童”的事情放到一邊,我如今要做的是處理爺爺的後事,趕緊找人詢問“上河村”的消息,完成爺爺的遺願。
天氣炎熱,我不敢把爺爺的屍體擺放在靈床上。爺爺依然安靜的躺在水晶棺內,堂屋的燈光昏暗,氣氛也有些壓抑。
院子裏被打掃的很幹淨,我的房間也堪稱一塵不染。看得出來,在我離開的三年多裏,爺爺經常打掃我的房間,房間內的擺設一如我離開時的那一夜。
收拾好家裏的一切,我先讓小白和張揚留在家裏看門。我按照規矩帶著白毛巾和香皂,去老支書家請人。
在我的計劃中,到家之時最多是黃昏時分。那個時間點,我還來得及置辦各種東西,請村裏德高望重的老支書來主持大局。
可惜我在路上耽擱了太長時間,到家的時候都已經九點多。我隻能先把爺爺的死訊告訴老支書,接下來要聽老支書的安排。
我們家是外來戶,在村裏沒什麼親人,自然也沒什麼長輩來幫襯我,爺爺的喪事隻能請老支書來主持大局。
老支書今年已經年近七十,依然精氣神很足,在我們村有句話叫“鐵打的支書,流水的村長”。村長已經換了多少任,我也數不清,不過支書卻幾十年沒換過。
農村這種環境下,根本不用講什麼支書的任職符合不符合規矩。老支書說的話就是規矩,根據我的預測,老支書注定要老死在任上。
老支書的聲望在村裏達到了巔峰,他老人家的話沒人敢違抗。毫不客氣的說,如果放到百十年前,老支書就是下河村一言九鼎的土皇帝。
到老支書家的時候,已經夜裏十點多。喊門後幾分鍾,老支書家的大門才緩緩打開,看到我披麻戴孝的樣子,老支書瞬間就明白我們家發生了什麼事。
我“噗通”一聲跪倒在老支書麵前,聲淚俱下的請他老人家前去主持大局。報喪的時候,哭的越傷心越孝順,但我是真的因為傷心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老支書深深的歎了口氣:“唉,老陳還真的走了?”
在我們村裏,我爺爺也算是個“能人”。村裏遇到一些大事,老支書會找我爺爺商議,兩人的關係不錯。
抬起頭看了老支書一眼,他老人家的頭發已經白了一大半,臉上的皺紋也更深。他似乎是不太相信我爺爺已經去世的消息,獨自愣神了很久。
片刻之後,老支書拿起煙杆,點燃後,狠狠的抽了幾口。煙霧繚繞中,我隱隱約約看到老支書的眼角濕潤了。
“這個是你想要的,趕緊出發吧。老陳離開之後,我提心吊膽了好幾天,現在終於不用擔心了。”老支書從懷裏掏出一張小紙條,顫顫巍巍的遞給了我。
我愣了愣,有些不太明白老支書的意思。看了眼小紙條上的內容,我忍不住皺了皺眉,這是一串地址,難道是傳說中的“上河村”?
“老陳早就交代好了一切,他的喪事我可辦不了。你去吧,我已經通知每家每戶,今晚絕對不出門。”老支書又狠狠的抽了口煙,然後咳嗽了幾聲。
我更疑惑了,連忙問道:“我爺爺交代了什麼?這個紙條……老支書,您老得出馬啊,我一個小輩,怕處理不好爺爺的後事。”
老支書皺了皺眉,隨後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釋然之色:“老陳交代過,你回來後不要在村裏停留太久,趕緊帶著他的骨灰去上河村。”
“至於上河村……罷了,告訴你也無妨。你手裏的是上河村的地址,算起來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了……”
村裏上了年紀的老人或多或少都聽過關於“上河村”的消息,據說百十年前,如今下河村村民的先輩,就是從上河村遷徙過來的。
早個三四十年,村裏還有些人家和上河村沾親帶故。但是關於上河村的一切,都在二十年前消失了。
沒錯,也就是爺爺帶著我來到下河村的那年。據說上河村突發瘟疫,整個村子三百多人,隻剩下爺爺和我這苦命的祖孫倆。
當初到底上河村發生了什麼瘟疫,老支書也說不清楚。他老人家隻知道,當時有軍隊出動,然後徹底把上河村除名。
隨著時間的流逝,上河村幾乎徹底消失在人們的記憶中。那個村子像每個去世的人一樣,“死”後早晚會被所有人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