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的。

晏懷風記得自己那時在冰獄,這個男人也是突然出現,雪中送炭地送上自己的忠誠,沒有任何理由就要跟隨他左右。

笑話,他晏懷風是那麼容易輕信的人麼?從出冰獄到奉裏鎮,從清歡館到中原,一路上他從未鬆懈,一直在試探楚越,卻始終看不出絲毫破綻。

直到現在,他忽然想,以命換命應該是最容易取信於人的方式了,如果楚越是決定拚這麼一個機會想要達到某種目的的話……

晏懷風覺得很可怕,因為剛才那一瞬,他確實有過動容。

然而,無論懷疑還是信任,楚越現在都還不能死,畢竟來中原隻是第一步,一切才剛剛開始。

盡量忽略心中那一絲“其實我並不想他死”的想法,晏懷風捏住楚越的下巴,讓昏迷中的人無意識地張開嘴,然後伸出另一隻手,將食指伸進自己嘴裏,牙關一合。

血腥味再次彌漫,盡管輕微,卻與楚越剛剛受傷時散發的血腥味在空氣中沉默地交融。

晏懷風不動聲色地把流著血的食指伸入楚越的嘴中,看著對方無意識地做著吞咽的動作。

情況緊急,他無法弄清楚楚越中的是什麼毒,隻好用自己的血來抑製毒性,看著鮮紅的液體從指尖慢慢滲出,落入懷中人的口中。晏懷風慢慢浮起一絲涼薄的笑意——每當自己流血的時候,他無法控製自己不去回想一些並不愉快的往事。

身下的木板搖晃得越來越劇烈,隨著“砰”的一聲爆裂巨響,馬車終於四分五裂。

晏懷風迅速收回手指,也顧不得止血,立刻抹去臉上那種富家公子不應有的表情,用力抱著楚越狼狽地在地上滾了幾圈,沾了一身的塵灰。

“韓大哥!”梅嫣驚呼一聲,顧不得纏鬥,一劍隔開身前那人,轉身急急忙忙向兩人倒地的方向掠去。

奇異的是隨著她這一聲驚呼,那四個黑衣人忽然齊齊撤刀,就如來時一樣毫無預兆地猶如潮水般瞬間退去,轉眼不見了蹤影。

就好像一場夢,醒來隻剩滿目荒痍。

梅嫣拽著劍,三步並作兩步趕到晏懷風身邊,蹲下`身來著急地問道:“韓大哥,你們沒事吧?如今的賊子竟這樣猖狂,可惡!”

晏懷風哆嗦著手指晃了晃懷裏的楚越,茫然無措地看著梅嫣,就像一個從小嬌生慣養連菜刀都沒見過的闊公子突然遇到了明刀明槍的威脅,聲音飄忽地說:“梅姑娘……阿越,阿越他、他忽然昏過去了!”

梅嫣一看楚越的臉色已知不好,一搭脈門立刻明白他這是受了暗算,“糟了,越公子這是中毒了。奇怪——”她的眼神往晏懷風和楚越身上轉了一圈兒,“娘親從來沒說過,強盜還會下毒的,他們不應該隻圖財麼?”

晏懷風一聽這話就知道梅嫣必然是心裏起了疑,不等梅嫣說話,先一臉失望地抱著楚越道:“想不到中原竟是這種凶險的地界兒。梅姑娘,這些人莫不是衝你來的吧?”

梅嫣聞言一愣。

她初入江湖,在家時爹娘整日隻是督促著她練功,閑時也最多與她講些關於越女劍法從前的輝煌事跡。

而越女劍梅家其實近幾年在武林中已經趨於沒落,因此她並不清楚過去他們家族是否曾經跟別的什麼江湖人結過梁子,如今被晏懷風這麼一說,倒有些不確定起來。

晏懷風滿麵愁容,“梅姑娘,這可麼辦?阿越好端端地中了毒,萬一這是致命的毒藥,他豈不是——”

梅嫣一想可能是因為自己才給這兩人帶來了滅頂之災,心中內疚,又拿過楚越的手腕仔細探了一番,忽然“咦”了一聲,“越公子的穴道已經被封了,延緩了毒性的蔓延。韓大哥,你會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