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這位……公子,雖然被送回來的時候全身骨頭都快碎了,而且大量失血,像是被什麼東西圍攻大力絞殺,確實很凶險。不過有蘇樓主在,性命已經無礙了,隻是要多休養些時日。”

楚越像是被誰當頭打了一棒,“全身骨頭都碎了?這怎麼能——”

這時,坐在窗下的陌生男人突然說:“是快碎了,不是都碎了。那東西雖然力大,卻隻是無知之物,隻有蠻力。當時他隻要放開手裏的縷金衣,就不會再被攻擊。它們隻是看守草藥罷了,並不會主動傷人。可惜他死都不肯放開手裏的藥,我不路過,隻怕他也就回不來了。”

楚越茫然地回頭,像是才發現房間裏有這麼一個人存在一樣,他長得實在太普通,無論看了多少眼,隻要扔進人堆裏就再也找不出來。然而他一旦開口說話,那種氣勢卻沒人可以忽略。

“你是——”

他沒有回答,隻是起身對楚越說:“好好看著你家少爺。”然後帶著房裏其他一眾人出去了,最後一個人離開的時候,還十分貼心地給他們關上了門。

楚越一門心思撲在晏懷風身上,對這些完全沒有感覺。

等到房間裏隻剩下兩個人的時候,楚越忍不住屏住自己的呼吸,貼近晏懷風去聽他的心跳,直到那種沉穩而有規律的聲音傳來,他才能完完全全地確定,晏懷風還活著。

輕輕撩開他身上蓋著的那一條薄薄的絲被,可以清晰地看見晏懷風□在外麵的皮膚上,布滿了青青紫紫的淤痕。

楚越小心翼翼地撫摸上去,沿著每一道傷痕摹畫一遍,腦海裏忍不住去想究竟是什麼東西,有這麼凶狠的力道。

楚越半跪在榻前,緊緊握著晏懷風的手,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看著他,生怕自己閉上眼再睜開眼的一瞬間,眼前的人就忽然消失不見了。

漸漸地,眼前變得有些模糊。

然而手中的觸♪感還是真實的,楚越無端地後怕,想到那個陌生男人說的話,如果不是他路過,晏懷風可能就回不來了。

這怎麼可以?他還是大好年華,他沒能回到聖門,他還有好多計劃沒能實行,他……還沒娶到一個喜歡的妻子,沒有兒女繞膝。

他應該指點江山,睥睨群雄,怎麼能為了一個小小的影衛,死在那種陰冷荒蕪的地方。幸好——幸好他還活著,楚越沒有任何一刻比現在更覺得自己是如此地幸運。

如果晏懷風因為他而兩次死去,無疑就如十四說過的,他簡直就是晏懷風命中的厄運。他無法想象當自己醒過來,卻聽到噩耗時崩潰的模樣。

他怔怔地望著晏懷風,忽然有些著魔地傾身吻上去。晏懷風的唇溫熱柔軟,呼出的氣息撲在他的臉上,帶來一種劫後餘生的感動。

楚越被自己的行為嚇了一跳,卻又覺得理所應當。

他知道感動不是愛,但如果愛,卻一定會有感動。

楚越就這麼固執地看著晏懷風,少一秒都不甘願,一直看到不知不覺地睡去,緊握的手依舊沒有鬆開。連睡夢中都小心翼翼不敢壓到晏懷風的傷處。

晏懷風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剛蘇醒的時候,他的眼前依舊是那一片濃鬱得化不開的綠色,仿佛還身處於令人毛骨悚然的湖底,而那個龐然大物還緊緊纏在他的身上,那雙眼睛如此怨毒,一片血紅色。

全身都失去知覺。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從那個潮濕陰冷的湖底出來了,他忽然一驚,因為感覺到手中那些柔軟滑膩的草藥似乎不見了,於是艱難地想要抬起手,就在這時,他看到了楚越。

半個身子趴在床沿,一手還握著他的手,連睡著都睡得小心翼翼。

晏懷風被疼痛和血色鋪滿的腦海終於開始慢慢地轉動起來,楚越怎麼會在這裏?縷金衣已經被蘇真拿去了麼?他已經蘇醒了?

這一刻他絲毫沒有想到關於那個藍衣男人的事情,隻是艱難地用手指碰了碰楚越的頭發,感覺到那種熟悉的、帶著隻屬於楚越的發香,慢慢地笑起來。

37

37、最新更新 ...

楚越是被一陣哭聲吵醒的,意識清醒的一瞬間,他立刻抬起頭來,這才發現自己依然握著晏懷風的一隻手,而他現在毫厘不差地對上了晏懷風那一雙深潭微瀾的眼睛。

他立刻意識到晏懷風已經醒了,而且不知道保持這樣的姿勢看著自己有多久。

楚越這才覺得自己握著晏懷風的姿勢是多麼的僭越而尷尬,他像碰到了燒紅的烙鐵一樣迅速地縮回手,想要後退。卻冷不防被晏懷風反手握住了手腕,不讓他離開。

氣氛難以言喻,楚越看不懂晏懷風的眼神,一時之間呆跪在那裏,蠕動了幾下嘴唇,卻不知道自己能說出些什麼來。

就在這時,那斷斷續續的抽泣聲變得更加響亮了。楚越受驚般地一回頭,才發現房間裏不知何時已經多了很多人。

蕭沉不知是什麼時候來的,正坐在桌子邊上好整以暇地喝茶。他身後跟著一個青年,正在哢嚓哢嚓地嗑瓜子兒,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