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嫣立刻拽進了冷隱的手,痛哭失聲,“大人!”
冷隱任由她拽著,背對著眾人,誰都看不清楚他他此刻的表情。隻是那個背影,沒有了往日的囂張或者強勢,看上去如此蕭索。
他似乎無聲地歎了口氣,沒有回頭,隻說:“你們走吧。”
主人下了逐客令,暗月宮的一切也已經塵埃落定,晏懷風沒有半分遲疑地轉身就走,蕭沉和路千尋指揮著尋簪閣的手下,把暗月宮那些尚且叫罵不悔的餘黨帶走,兩人也跟上晏懷風的腳步。
楚越遲疑地看著冷隱,冷隱一直沒有轉身,兩人之間的氣氛隻剩下沉默。
“你——接下來要怎麼辦?”
“怎麼辦?”冷隱苦笑了一下,“也許找個地方,過過普通人的生活吧。”
楚越還在猶豫,如果真如冷隱所說,這樣也好。怕隻怕,他沒那麼容易放下。
此時遠處傳來晏懷風叫他的聲音,他想了想,隻能說:“你好自為之。”然後轉身朝晏懷風的方向跑去。
梅嫣淚跡斑駁,“大人!”
冷隱這才回過頭去,看著楚越離開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為止。
楚越追上晏懷風,晏懷風已經在馬車裏等了半天,看到楚越終於回來,臉上的表情似乎有點不豫,好在沒有說什麼,沉默地啟程。
馬車搖搖晃晃,剛離開暗月宮沒多少路程,空氣裏忽然傳來某種灼燒的味道,帶著惱人的熱意。
楚越看了看正襟危坐的晏懷風,忍不住掀開簾子,往回望。這一望讓他不敢置信,眼前隻剩下一片熱烈決絕的紅色,曾經的暗月宮化為一片火海,那火舌席卷而上,燒紅了半邊夜空,如燦爛的花火。
“冷隱!”楚越臉色蒼白地跳下馬車,拚命向暗月宮的方向跑去。
晏懷風皺了皺眉,楚越急切的模樣讓他不悅,要知道,從前楚越如此急切的情緒永遠都隻會給予他,現在,卻偏偏多出了一個冷隱。
但楚越已經回去了……
晏懷風掀開簾子,對駕車的人說:“停車,等一等。”
這一等將近盞茶功夫,楚越終於回來了,身後跟著淚跡未幹的梅嫣,懷裏橫抱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人。
楚越找到冷隱的時候他已經窒息昏迷,離死也就差那麼一步,好在終究是被楚越挖了出來,如今臉上身上都是燙傷和炭灰。
“少主,我們不能把他留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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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一搖一晃地行進在路上,暗月宮藏得極偏僻,道路崎嶇難行,再好的車把式都沒辦法把車駕得如履平地。
隻能委屈坐車的人跟著一起搖搖晃晃。
顛簸的車廂裏,晏懷風和楚越各坐一邊,中間躺著個還昏迷不醒的冷隱。梅嫣原本也想跟他們坐一輛車,不過還是被晏懷風明顯不歡迎的眼神給逼退了,隻好去與蕭沉和路千尋同乘。
現在這一方狹小的空間裏氣氛極度詭異,楚越根本不敢抬頭去看晏懷風的表情,隻能硬著頭皮伸手在冷隱身上來回摸——檢查傷勢。
暗月宮的火勢太大,可見他當時絕對是一心求死。想來這麼多年堅持的事情一夕之間變得毫無意義,的確是一件很難以接受的事情。
楚越雖然沒怎麼相信他所說的“找個地方過普通人生活”之類的話,卻也沒想到冷隱竟然決絕若此。
不過現在麻煩的是,人沒死,身上的衣服卻燒得差不多沒了。於是在晏懷風的眼皮子底下,自家影衛兩隻手十根手指正在一具光溜溜的裸=體上摸來摸去,摸來摸去……
雖然這個家夥名義上是楚越的弟弟,不過以過往的經曆來看,冷隱對自家大哥的感情遠遠超過一般兄弟,不得不防。
晏懷風盯著楚越的手與冷隱身上接觸的地方,目光灼灼。而楚越為了看清傷勢,不得已把冷隱身上最後一點碎布料也給除去了,然後準備把玉/體/橫/陳的冷隱翻過身來繼續摸。
……晏懷風終於開口說:“阿越,把他交給蕭沉吧。”
楚越一怔,“可是——”
晏懷風循循善誘,“蕭沉懂醫術,總比你在這裏一籌莫展的好,想必他隨身也帶著些藥。”
楚越一想也對,於是幾人一番折騰,把冷隱移到蕭沉車上,原本一直斷斷續續啜泣著的梅嫣看到冷隱被送來,立刻止了哭泣,撲過來守著冷隱——同時恨恨地瞪了楚越一眼。
楚越肯定不會跟小姑娘計較,更何況梅嫣一直盡心照顧冷隱,有她在,楚越很放心。
雖然楚越知道梅嫣覺得自己是冷疏,而且背叛了暗月宮讓冷隱變成如今這樣才對他懷有敵意,不過以她的能力,想來也掀不起大風浪。
現在隻盼冷隱能被救回來,他剛才檢查過,冷隱身上的傷勢觸目驚心,楚越忍不住憂心忡忡。
蕭沉的車如今裝了四個人,路千尋又是個好動的,增加不少的分量後走得愈發艱難,吱嘎吱嘎發出隨時都會散架的聲音。
與之相對的,晏懷風和楚越的車則一下子空曠了起來,留下兩個人相對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