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涅羽身姿端正地跪在地上,像長在荒野之地的岩石,麵對狂風的咆哮也絲毫不動,神情鎮定,“父皇息怒。”

鳳庭澤收起了臉上散漫的表情,裝模作樣地道,“父皇息怒。”

葉大人磕了個頭,“皇上息怒。”

他全都是被太子逼的,他也很無奈啊,皇上!

正昌帝俯視著三人,冷笑。

鳳涅羽肅容回稟,“黎王府的五小姐親口承認,兩年前殺了東陽縣令和永安候嫡子。”

黎雙久的動機絲毫不用懷疑,為父為母報仇,殺人情有可原。

唯一讓人懷疑的,就是十一歲的她有沒有殺人的能力,這一點媚娘可以作證,一腳將人踩吐血,本身就很能說明問題了,另外還有平瀾書院梅、蘭班的公子小姐們,他們可是親眼見過她用藍綾救人,徒手劈簫,可見身懷武藝。

鳳涅羽將有力的佐證娓娓道來,正昌帝斂神聽了進去,陷入沉思。

鳳涅羽抬頭看了一眼上位的正昌帝,從袖中拿出了一封有些時日的信,“兒臣手裏,有一封從大理寺卿衛大人那兒得來的舊信,請父皇過目。”

陳公公拂塵一掃,移了位置,放到了臂彎裏,上前取過鳳涅羽手上的舊信,呈給了正昌帝。

正昌帝拆開,展開信紙,卻是空白無一物。

鳳涅羽的聲音適時響起,“這信紙要過火烤,才會顯出字跡來。”

正昌帝示意陳公公去辦,很快,去而複返的陳公公將信紙再次成了上去。

正昌帝一目十行地掃過上麵的內容,神色漸漸陰霾。

信上有‘本王’的自稱,有‘樓雲空x日就在東陽縣’的內容,再看字跡,完全就是端王的親筆信。

正昌帝將信交給陳公公,神情威嚴冷肅,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三人,命令道,“都起來。”

“謝父皇(皇上)。”

正昌帝轉動著手上的玉扳指,高深莫測地審視著鳳涅羽,“這封信如何得來?”

“這信,是兒臣在父皇下旨血洗雲空閣不久後得來,衛大人當初,本是將信交給了一名下人處理掉,那下人……”

正昌帝哼了一聲,“是你安插的人?”

鳳涅羽坦誠應下,“是,兒臣安插人隻……”

正昌帝忽然抬手製止他的話,情緒不明地沉聲道,“你不用解釋……葉柯,衛刑怎麼解釋地這封信?”

被點到的刑部尚書葉大人上前一步,如實回稟,“衛大人承認這封信是端王寫給他的,但也是他求助端王在先……東陽縣一案,衛大人追查幾月,毫無頭緒,重壓之下,他想起端王在辦案上頗有造詣,便給端王飛鴿傳信,想問問他的看法。”

端王的回信的確寫滿了對案件的分析推測,但這些東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衛大人說,端王人脈廣,消息靈通,查到了樓雲空曾在那段敏感時間內出現在東陽縣,這條線索寫在了信裏,他順著查下去,謹慎斟酌,抓人審問,才斷定凶手是樓雲空。”

鳳涅羽若無其事地補充,“這隻是衛大人的一麵之詞,也許他和端王私交甚好,端王是在用這條線索暗示他,拿樓雲空頂罪,他正愁找不到凶手結不了案,將樓雲空推出去,一來能給父皇一個交待,二來,討好了端王。”

“若如你所說端王是在暗示衛刑,那意味著端王要害樓雲空,害了樓雲空,他有何好處?”

鳳涅羽露出一個詭譎的笑,“父皇,樓雲空死,雲空閣被血洗,消失在江湖中,而奪了雲空閣地盤,搶了雲空閣財物,占了雲空閣消息渠道的秋暝宮……如今可在天下殺手界內一家獨大。”

天下殺手界大小勢力無數,站在頂端的有三家——秋暝宮、雲空閣、破陽樓,這三家原本誰也壓不過誰,可在樓雲空觸怒皇家後,雲空閣被以秋暝宮為首的聯合勢力血洗,秋暝宮因搶占了雲空閣大部分家底,快速壯大,穩穩壓了破陽樓一頭,如今殺手界,正是秋暝宮稱王。

如果,端王早與秋暝宮主有勾結,談妥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那麼,今日殺手界的局麵,很可能就是端王一手促成!唆使衛刑誣陷樓雲空,是促成這種局麵的第一步!

他助秋暝宮稱霸殺手界,秋暝宮主是不是答應了他能隨意驅使宮中的殺手!看,好處可不少!

正昌帝轉動玉扳指的手驀地一停,神色變得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