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日內瓦,市中心的一家酒館。
正午時分,陽光透過五顏六色的雕花玻璃灑進來,把酒桌變成了一張七彩拚盤。
何子鴻用手摸了摸桌麵,意外地發現這酒桌的木料,居然是糖槭。
歐洲家具的木料種類很多,一般小酒館的桌子,用料不必太講究,結實耐用就行,山毛櫸木是常見的選擇。
糖槭,這種原產於北美洲的上等木料,那還是很少見的。
而且就桌麵的天然木紋來看,這棵糖槭樹齡將近六十年,殊為不易。
“何老。”
狄鴻哲此刻就坐在何子鴻對麵,看著何子鴻在研究桌麵,微微笑道“我還在上學的時候,就曾拜讀過您的大作,那本書,是我在植物學方麵的啟蒙。”
何子鴻猛然驚覺,想起來身邊還有人呢,臉上微微有些尷尬,舉起了桌上的酒杯。
狄鴻哲見狀,也連忙舉杯。
兩人同時灌下一口威士忌,狄鴻哲說道“何老,恭喜你升任研究會的副會長,研究會目前有你在主持工作,我就放心了。”
“這些客套話就不必了,誰都知道,這是個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何子鴻一邊苦笑著,一邊輕輕拍了拍糖槭桌麵,“當了幾十年的生物學者,忽然要換一種活法了,真是不適應啊,好像進入了一個完陌生的世界。”
“何老,你這次請我來這裏是……”狄鴻哲問題扔出來一半,隨後又笑道,“能被你請一頓午餐,這是我狄某人的榮幸。可這大白天的喝酒,似乎不是何老你的作風啊。”
“嗬嗬,狄長老。”何子鴻笑道,“眼下這長老院裏,隻有三個華人,其中苗光啟還遠在美國。我這個副會長新官上任,身邊沒幾個能說話的人,心裏是七上八下的啊。今後,你我要多親多近,來,我敬你。”
這句話說完,何子鴻仰頭一飲而盡。
狄鴻哲見比自己大二十來歲的何子鴻這麼個喝法,心裏微微有些詫異,不過既然對方這麼痛快,自己當然不能不給麵子,也跟著將杯中酒一口氣喝光了。
兩人都是學者,酒量本就不怎麼樣。
威士忌的酒精含量不如國內的高度白酒,但也有40度左右。
兩個各自一杯灌下去,臉上就都有些泛紅。
何子鴻嗬嗬笑著,說道“這一杯酒下去,真是頭昏眼花啊。狄長老,接下來,我說一些醉話,你可不要見怪。”
“哦?”狄鴻哲問道,“什麼醉話?”
“哎呀。”何子鴻臉上似有些難辦,搓了搓手,輕聲說道,“這話我本不該說,可現在坐到我這個位置,又不得不說。”
“何會長,請講。”
“狄長老,你是不是哪裏得罪了苗光啟長老?”何子鴻神色一正,沉聲問道。
狄鴻哲神情微微一愣,似是很詫異,問道“這從何談起啊?”
“前幾天,苗光啟長老人在中國,向我要你的人事檔案。”何子鴻說道,“你知道的,他排名比你靠前,有這個權限。而我當時還不是副會長,排名也在他後麵。所以他的這個要求,我無法拒絕。
按理說,這種要求並不反常。
上半年我們的威廉副會長剛去世,長老院空出來一個席位,自然是要補進來的。
新長老補進來,那你狄長老的位置,是有機會往前挪一挪的。
而你,又非常年輕,排名靠前的長老想多了解你一些,這不是壞事,正常的人事考察嘛。”
狄鴻哲聽完這番話,點了點頭“這個我能理解。”
“不過,問題就在於,要是其他長老考察你,那很正常,可偏偏是苗光啟長老。”何子鴻話鋒一轉,“狄長老你應該知道,苗光啟長老人常年在美國。他在會裏的主要職責,是負責奇異生靈這一塊,對會裏的人事方麵,那是一向不過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