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安博。那麼,安博,我知道你今天晚上又去了那個法師那裏。你不必為我們這麼,”特萊斯躊躇著斟酌了一下語氣,“這麼委屈求全。1743小隊的男人不該靠著女人的犧牲活下去。”
“我說過隻是晚餐,”林頓的聲音恢複了平靜,但語氣卻陰沉地讓特萊斯心驚,“而且,就算是那種,那種事,萊斯中尉也為我做過。”
“萊斯中尉和你不一樣,安博,”卡琳的名字讓特萊斯暗地裏歎了口氣。卡琳,他暗自祈禱,保佑我能說服她,“坦白說吧,如果那法師找上她或者彬克,他們打算這麼做,我不會阻止,因為他們明白自己在幹什麼,需要什麼,可如果是你,或者洛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和短處,你們不適合做這種事兒,安博。”
“我最容易拿到藥劑,少校,我是最適合的人選。”
“我們可以想別的辦法,安博——”
“然後讓我眼睜睜地看著你們去死!”林頓驀然抬頭,特萊斯驚訝地發現她已經淚流滿麵,“我已經看夠了!現在,我終於能為你們做點事——”
“你為我們做了很多,安博。我之前的長官沒有一個像你一樣和我們一起同甘共苦,甚至為我們放棄尊嚴——夠了,長官,已經夠了,你不該再承擔這些,你沒做錯什麼——”
“我最大的錯誤,就是無能地活到現在。”林頓慘然微笑,“而且,我今天殺了布洛克,親手,親口——給你,少校,我隻能,隻能做到這個了。”她把藥水遞到特萊斯手裏,那隻手在他掌中微微顫唞,“你不要?”
“不。”眼前人的目光讓人心悸,特萊斯默然點了點頭,將藥瓶揣進口袋。仿佛終於完成了一件任務似地,林頓抬起眼睛,第一次直視著他,笑了笑,安靜地轉過身,離開了。
“小心點林頓中校。”特萊斯突然想起卡琳之前對他說的話,那還是他們三個——特萊斯,卡琳,彬克——某次一起偷偷摸摸倒賣香煙時的事兒,“她太愛哭了。”
“自從進了戰俘營我就沒怎麼見她哭過。”彬克不讚同,“而且,說真的,哭一哭對她有好處,畢竟這種地方她可是第一次來。”
“她沒在我麵前哭。但我知道她心裏在哭,特別是死人的時候,”卡琳把手裏的香煙塞給他,“總有笨蛋在這方麵特別想不開,萬一他們鑽進死胡同,那就必死無疑了。”
必死無疑,特萊斯盯著那個飄忽單薄得像個幽靈的背影想,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但中校小姐毫無疑問已經進了歧路。卡琳,他朝著走廊深處的黑暗苦笑起來,保佑我們能把她拉回來,如果你已經在該死的奧丁身邊的話。
或者是由於卡琳還未得到奧丁召喚的緣故,特萊斯的祈禱並無用處。從那之後,他就很少再見到林頓,除了1743小隊出戰的時候。據說法師大人對她很中意,每天都和她形影不離,甚至讓她決定負傷俘虜的生死。
“她們肯定晚上也在一張床上!”一次吃飯的時候,他聽見有個滿臉雀斑的家夥如此叫嚷,“他媽的!連瑟拉斐的女人也被蠻族搶去了!”
洛斯第一個站了起來,卻又被彬克惡狠狠地按了回去。“閉嘴!”然後他站起來,大踏步走到那個唾沫橫飛的家夥麵前,一拳打斷了他的鼻子。這場小小的爭執演變成了一場大規模的騷亂,富察爾足足出動了一半看守才使事態平息,戰俘食堂損失了幾乎所有餐具。
“那麼,”法師在一個小時後到來,仔細地看了富察爾列出的損失清單,“就按照規定,主犯全部處死,你覺得怎麼樣?”她轉過臉來問身邊的林頓,“林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