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1 / 3)

子。於是天色一暗,他就急著趕回去陪伴嬌妻,店裏的事一應交給了嚴儼。

臨近深夜,客人一個個離開,嘈雜的店裏終於漸漸恢複安靜。蹄膀說要接女朋友下班,頭一個跟嚴儼告了假。之後阿三阿四他們幾個來得久、資曆深的助理見生意清閑,也紛紛找借口開溜。店裏隻剩下黃毛、阿綠幾個小學徒,礙著新來不久,抹不開臉說要下班,百無聊賴地站在空蕩蕩的店堂裏聊天。嚴儼看時候不早了,估量不會再有客來,索性就讓他們都走了,自己一個人留下來收拾店鋪。

理發店裏最不缺的就是頭發,長的短的,白的黑的,直的卷的。拿起掃帚反複掃過幾遍,一不留神,不知從哪道地磚縫裏或是犄角旮旯裏就又鑽出那麼一絲半縷。

寬叔說,知道古人為什麼總用頭發來喻愛情嗎?因為愛情和頭發是一樣的,掉一根不覺心疼,掉兩根不知珍惜,一把一把往下落的時候方略略有點上心,等到滿腦袋的頭發都落光了,才想起來要放聲大哭。隻是現在的生發靈往往都不怎麼靈。

嚴儼邊掃邊想,其實是因為兩者都需要一個長久的積累過程吧?單看一縷頭發不覺得怎樣,等到一縷一縷聚到一起,看到滿滿一畚箕的碎發時就覺得觸目驚心了。

眼前忽然一閃,嚴儼抬起頭,下午那個被家長拖來找魏遲的小孩正站在玻璃門外,兩隻手掌貼在玻璃上,一副想進又不敢進的樣子。

嚴儼走過去拉開門:“你來剪頭?我們打烊了,明天來吧。”

小孩抬眼看看嚴儼,又扭頭往魏遲的店裏看了看:“隔壁的店也打烊了?”

看到嚴儼點頭,他的失望之情溢於言表:“哦。那……謝謝。”

嚴儼說:“你找魏遲?”

小孩垂著頭,沮喪地“嗯”了一聲。

嚴儼認得他身上的校服,是路口那所中學的:“你爸爸呢?這麼晚放你出來?”

“明天放長假,他打通宵麻將去了,不到天亮不會回來。”

“你媽呢?”

“上夜班。”小孩很瘦,身高隻到嚴儼胸口,一身寬大的校服罩在身上像根豆芽菜。他小聲地嘀咕,“我隻有今晚有機會,以後就出不來了。”

嚴儼歎了口氣,側身把他讓了進來:“在這裏等吧,過一會兒他會來。”

小孩驚愕地仰起頭,眼裏寫著質疑。嚴儼沒理他,轉過身繼續收拾雜亂的桌子。

魏遲的店鋪專營正規店裏買不到的遊戲機和電子遊戲配件,貼膜、刷機、升級一條龍,兼職販賣遊戲光碟、水貨手機。偶爾還能代理國外代購。市場定位既有大小白領又有中小學生。說穿了便是人們平時口中說的“奸商”。附近學校裏的貪玩學生們卻沒有不認識他的,開口閉口“魏哥、魏哥”喊著,崇拜得一塌糊塗。

小孩說,同學都叫他豆芽。

嚴儼有點發笑。

小孩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挨著牆找了個凳子坐下,有些好奇地打量四周:“魏哥什麼時候來?”

嚴儼收起笑容,把桌上的剪刀都放進工具箱裏:“不知道。”

“真的會來?”

“會的。”

豆芽不信。嚴儼慢條斯理地把手裏的長柄剪舉到日光燈下看:“他今天不來,以後都別想來。”

話音剛落,厚重的玻璃門“咿呀”一聲被推開,魏遲頂著一頭刺蝟似的發,大大咧咧地跨進來:“小弟,洗頭!”亮晶晶的眼看也不看邊上的豆芽,直接奔著嚴儼來。

嚴儼丟給豆芽一個“你看吧”的眼神,小孩呆呆坐在一邊,看得一愣一愣的。

魏遲把手裏提著的袋子放到鏡台上,順著嚴儼的目光才看見邊上的豆芽。頓時蹦起三丈高:“靠!這小鬼哪裏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