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鑽戒沒有婚紗沒有酒席,徹頭徹尾的裸婚,終於一路攜手走到今天,總算有半瓦可以遮風擋雨有一方立錐之地,個中的滋味隻有他們自己明白。
寬叔是愛她的,他不許夥計們叫她寬嫂,他說必須稱呼她老板娘,因為她是這個店子裏永遠的女主人,擁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威。夥計們嘻嘻哈哈地笑他怕老婆。他總是笑嗬嗬地應下,因為怕老婆才是真的愛老婆。
他總以為他們會一生一世,卻從沒想過,如此深厚的情感也會有瀕臨瓦解的一天。
魏遲問他:“寬叔承認了?”
嚴儼搖頭:“他說,隻是單獨吃過幾次飯。”
但是,他動搖過。那番長長的長談裏,寬叔跟他講述莉姐的坎坷人生,孩子早夭,丈夫暴力。然後離異的女子獨立求存。如斯可憐如斯叫人不舍。嚴儼問他:“你愛她嗎?”
寬叔堅定地搖頭,長長的歎息之後卻又感歎:“如果換個時候,換個地點,也許……”
在錯的時間錯的地點,遇到再對的人也是錯的。
魏遲伸手攬住了嚴儼的肩膀:“這是別人的事,你別放在心上。”
嚴儼低下頭說:“我知道。可他是寬叔。”
他不是阿姨們口中八卦的那個無關緊要的誰誰誰。他是他的親人,教導他手藝,教導他做人,教導他為人處世掙紮生存。寬叔說,做人要有一點進取心,手藝是跟著野心長的,沒有野心就不是男人。寬叔說,做人也要有一點平常心,男子漢大丈夫,不要抱怨,不要嫉妒,不要心胸狹窄,心眼小了就什麼都小了。他也會在某個陽光明媚的下午趴在椅背上睜著亮閃閃的眼睛滿臉期許:“嚴儼啊,趕緊找個好姑娘結婚吧。生個大胖小子,我就做爺爺了。”
嚴儼覺得,寬叔不僅僅是他的叔叔,有時候,他更像是他的導師,甚至於父親。有時候,人可以無限容忍自己犯錯,卻絕對不能原諒偶像的失誤。
茶幾上的酒接二連三被打開,嚴儼開始無法:-)
嚴儼心平氣和地窩在帳台裏喝茶:“我要看店,不去了。”
“哦……”走出幾步,阿綠又回頭,“那……過一會兒我來替你。”
真是個誠實孩子,望著他的背影能讓嚴儼想起當初跟著寬叔學藝時候的自己,也是這麼一副憨憨的傻樣:“不用了,難得寬叔不在,你好好去玩吧。我無所謂。”
嚴儼淡淡地說,淡淡地笑,淡淡地用眼角掃過亮閃閃的剃刀。他去了以後,魏遲玩遊戲的興致會不會高,嚴儼不知道。可是嚴儼肯定,自己失手掐死魏遲的機率一定會很高、很高、很高。
魏遲很體貼,真的。吻過後他會小心翼翼地問嚴儼:“嚇到你了?”
清醒後的嚴儼會毫不客氣地衝他翻白眼,當時還在震驚中的嚴儼卻隻會傻乎乎地點頭。這輩子都沒這麼傻過。
然後魏遲鬆了一口氣:“我好像也被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