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地吵得心煩,繃著一張臭臉:“要不是得看著你,我早跟盛老板進山了,我說你能不能閉上嘴安靜一會兒,別整天跟個猴子似的上躥下跳。”
小兵努努嘴不樂意了:“什麼叫看著我,咱們可是身負重要任務的!說起來快到和老板約好的碰麵時間了,也不知道他們這趟進山找見人沒有......”
大高聽著小兵的喋喋不休,下意識地瞥了後視鏡一眼,空曠崎嶇的山路上已經不見了剛剛那輛車的影子。他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打起精神來繼續開車,在雪山入口與盛朗唯一行人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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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邊的燈光越來越少,溫度也驟然降低。
車子在夜路裏疾行,山風從車窗玻璃的縫隙裏灌進來,喻塵蜷縮在後排座椅的角落裏,身體不由自主地打著擺子,目光卻一動不動地盯著後視鏡中小張嚴肅冰冷的眼睛。
喻塵知道,小張帶她去的並不是往德欽的路。
一路上再沒見過其他車輛,高燒和寒風已經使她凍得四肢僵硬麻痹。喻塵忽然意識到方才低頭去看戒指上字的刹那,迎麵而來的那輛車很有可能已經是自己求救的最後機會。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終於停了下來。後車門被拽開,喻塵睜著眼睛,看著小張麵無表情地用蠻力把自己從車上拖下來,扔在地上。
大風冰冷刺骨,有一滴水落在她幹涸起皮的嘴唇上,喻塵眨了眨眼睛,抬起頭望向浩瀚無邊的蒼穹。寶藍色的天空中有細細密密的雪墜落,視野盡頭佇立的是一座宛如神袛般肅穆的茫茫雪山。
小張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抬起手臂指向一個方向:“那邊是德欽。”
喻塵順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大雪中一片蒼茫,視線極處沒有一星半點人間煙火。
“路已經給你指明了,能不能走到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小張偏過頭,語氣堅硬:“你也不要怪我,我欠蕭導一條命,所以決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葬送在你手裏......”
喻塵咀嚼著小張的話,望著遠處的雪山打斷道:“你說,他被你騙進了雪山,是不是真的?”
小張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她指的是盛朗唯,心裏又轟然騰起怒意,為蕭意和不值。
“我親眼看著他們進的山。”他上車發動引擎,最後向斜後方瞥了一眼,驅車離開。
蝕骨的寒意從身下的雪地蔓延而來,喻塵盯著雪地中一串歪歪扭扭的油點痕跡愣了愣。半晌,才咬牙支撐著站起來,踉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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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窗外風雪交加,雪的勢頭似乎比剛才更大了。
大高揣著手,靠近擋風玻璃,抬頭望向深不可測的天空。
“這山是邪乎,我看今晚恐怕要有大雪。”
大高正瞧著,一輛車從他們後麵超了過去。車子不要命似的開得極快,車身搖搖晃晃的。帶起的山風將他們的車也刮得一忽悠。
“誒你快看!這車是不是剛才差點撞上的那輛?”
大高用手肘懟了懟小兵,半晌沒動靜,一回頭,卻見那皮猴竟歪著腦袋打盹。大高使勁一拍他後腦勺,小兵嚇得一蹦高、驚醒了。
“大雪裏也敢睡覺,凍不死你!”大兵兩個眼珠子狠狠瞪他。
“死傻大個兒,你鬧什麼幺蛾子,嚇得我還以為是山裏的豺狼虎豹呢!”小兵直喘粗氣拍胸口:“說起來老板他們怎麼這麼久還沒來,別是給山裏的狼群吃了吧。”
見大高又要抬手抽他,小兵一縮脖子,眼睛亮了,指著遠處大叫:“傻大個兒你快看那邊,有幾個小人兒!肯定是老板他們!”
大高眯了眼睛去看,果然視線盡處有幾個芝麻般大小的黑點,趕緊拽著小兵跳下車,在雪地裏艱難邁開腿跑著迎過去。
到了近處一看,幾人的眉毛眼睫都結了白色的冰碴,每個人都默不做聲,麵沉如水。
看這樣子就知道一定是沒找見人。
大高點了點人數,見一個不少才徹底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