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場氣氛還算正常,她乖巧地微埋著頭,咬著吸管喝檸檬汁。耳邊聽著林奕揚和他們談得熱絡,適時擺出微笑的神情。
他們的談話大多與她不相關,其中多少更是同她現今生活相離太遠。就如同,他們在雲端之上,她在雲泥之中,本是不相及的世界,她坐在那兒,隱隱不安不太察覺地從心底冒了出來。
林奕揚突然接了個電話,拍拍她的手,“我出去一下,有事叫我。”
不待她挽留,他走出了包廂。
其實她是想挽留的,或者和他一起出去。
他是她與這群人唯一的牽連,他一走,留她一人頓時便顯得突兀了。
“鍾小念你怎麼想著回來了?不做帝國主義富家太太了麼?”
一個她叫不出名字的女人先開了口,其他人都笑了。
鍾小念握著玻璃板的手緊了緊,杯子裏冰塊的寒氣刺進皮膚,嗖地一下竄進心窩子裏,冷得發疼。
當年不想太多人知道,她是去國外結婚的。可她竟沒想到,原來還是人盡皆知,大概都當是一場笑話看待。
“孤傲的鍾大小姐還是看不起我們這些凡夫俗子,連話都懶得說一句呢。”
“沒有的事。”鍾小念笑得笨拙,從沒想過會應付這種場麵,連幹啞的嗓音都顫抖得幾近狼狽,“我隻是……隻是該回來就回來了。”
她出乎意料地開口,讓所有以為她會沉默到底的人粹不及防。
沉默了短短一陣,清朗的男聲忽然輕笑,“回來還分應該不應該的麼?”
靳慕白放下深褐色酒杯,眼角微揚,目光悠長地落在她臉上。
是啊,回來怎麼不分應不應該呢?
在英國第一年,她好想回來,可是她連買機票的錢都沒有。第三年存到了買機票的錢,她不敢回來。回來幹什麼呢?看他攜別人的手,看他沒有了她的日子何等幸福麼?
倒還不如就在英國,一個人狼狽。偶爾還能自欺地幻想,也許他還是一個人。
那時她固執地想,隻要不見,她便能擁著那份回憶如同獨享他一人。
好笑的是,簽證到期了,她沒固定工作,隻能回來了。
即使她還是不該回來……
“Y市怎麼比得上倫敦?”旁邊女人尖著嗓子笑道,“那兒富翁遍地,就算是離了婚說不定馬上也能再找一個唄。”
“找什麼啊,找得到的話,還至於回來攀舊人麼?”
先前礙著林奕揚的麵子,不好說什麼。現在他不在場,她們說話再不顧忌什麼。
女人本就毒舌的動物,更何況她從前飛揚跋扈,得罪過在場幾人她自己都記不得。
如此一想,鍾小念還坦然了些。
她不說話,嘲諷的人倒覺得無趣。嘟嘟囔囔了幾句,有人甚是不甘心,眼瞟著她放在身側的包,忽然如發現新大陸般叫嚷了起來,“欸,鍾小念,你這包怎麼看著好奇怪的樣子?”
“什麼?”鍾小念一時反應不及。
“沒什麼,就感覺你這HermesBirkin蠻奇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