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不知已死,頭七沐浴(1 / 3)

“孩子他爹……”我跑了好一陣,便聽到了紅姐歇斯底裏的哭聲。此時,已經接近山腳。

我想,我已經快追上他們了。但周邊的芒草實在是太高的,阻礙了我的視線。

“瑾年,你怎麼在這兒?”就在我焦急尋找他們的蹤影之際,卻有一道聲音在我的身側響起。

“王叔?”我回頭,便看到王吉鑫站在我的身側。第一眼,我倒是覺得他和我們這些正常人沒有區別。

但很快的,我便發現隻要風一吹,王吉鑫的身型就會淡一些。

我想,這應該就是毛小姬所說的王吉鑫的地魂了。至於他的身型為什麼會忽然變淡一些,應該是和風一吹,吹走了天空遮住太陽的雲層有關。

“王叔,你在這裏做什麼?”他不是應該和自己的親人在一起嗎?

“我剛才看到我家婆娘哭哭啼啼的,想跟過來看看發什麼什麼事情,沒想到跟丟了!”

“王叔,我們到那邊的樹叢下去吧!”我想,現在的王叔應該還是沒有反映過來自己是一隻鬼物的事實,才會站在陽光下經受烈日的暴曬。

再這樣下去的話,我擔心他的地魂會受不住烈日暴曬而散去。

“也好,今天的天氣不知怎麼的那麼熱!”王吉鑫說著,還抹了抹自己的額頭。

在剛剛的烈日暴曬下,他的魂魄變得極為蒼白的同時,身上也冒出了許多的汗。

但後來我才從毛小姬那邊得知,王吉鑫此時冒出的汗並不是汗。而是地魂在被烈日暴曬破散之前蒸發的水蒸氣。

被我帶到樹下後,王吉鑫的症狀倒是有所好轉。

“王叔,你記得以後沒事不要這麼曬。”看他一整頭汗的樣兒,我提醒著。

但王吉鑫卻說:“我知道你這孩子懂得關心人,但這沒啥!我和我家婆娘有時候六月的天還呆在田裏幹一整天的活兒!”

我想,他應該還是搞不懂我提醒是什麼意思,還拉著我閑聊著。

“這些事兒我們從小都這麼幹。我家閨女今天也就十來歲。要是碰上收割季節,她也跟著我們一整天都在田裏跑著,也照樣沒啥事!”

“王叔,現在不比以前了。”以前他是人,曬著自然沒事。但現在他隻是一縷幽魂,一曬肯定沒了。

“你是覺得你王叔老了?我現在一個人扛起幾百斤東西,還是照樣沒問題的!”王吉鑫依舊搞不懂我的意思。為了證明自己並沒有老,他甚至還想當著我的麵扛起之前堆放在這裏的木柴。

可他一碰木柴,手直接就從木柴上穿過去了。

“這是怎麼回事?”他搞不懂這是為何,便又接著再度嚐試。

但依舊一樣,木柴照樣還是從他的手上穿過。

“我的手這是怎麼了?怎麼使不上勁兒?”他就蹲在木柴邊上,嘀咕著、苦惱著。

我知道這可能有些殘忍,但我還是將實際情況告訴了他:“王叔,你知道我為什麼不讓你曬太陽麼?”

“為什麼?”聽到我的問話後,他回頭疑惑的看著我。

“因為,你已經死了!”

我設想過王吉鑫在聽到這個答案的幾種反映。是無奈、是絕望,又或者是傷心、是震驚!

卻不想,他卻是……

“你這個孩子,到底會不會說話?怎麼無端端的就說我死了?”

“這種晦氣的話,我以後都不想再聽到了!”

他怒火衝衝的朝我吼著。

隨後,他便直接站起來,朝著樹影外頭走去。

“王叔!”我嚐試著叫住他,生怕他再度被陽光灼傷。

但王吉鑫並不領情。

“夠了,你再胡說八道休怪我對你不客氣了!”王吉鑫朝著我吼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不過還好,剛才又飄來了一朵雲,將陽光擋了些。以至於王吉鑫走出去的時候,並沒有之前那般飄忽不定的樣兒。

*

“高瑾年,怎麼樣了?”我從山邊回去的時候,毛小姬他們依舊守在小平房的門口。見我一回來,毛小姬便迫不及待的追問著。

“什麼怎麼樣了?”

“就你找王叔的事兒啊!”這話,毛小姬是湊到我耳際說的。“你剛才不是說,你想幫牛二叔證明他的清白的嗎?”

“那事兒?失敗了!”因此,我才這般的失落。

“怎麼會失敗了?”毛小姬似乎並不信我的說辭。“你那個法器,不是挺厲害的?”

“王吉鑫根本就不相信自己已經沒了的事兒。”我蹲坐在大門前,無聊的把玩著手上的哭喪棒。

“不信?”毛小姬揉了一把紫藍色的刺蝟頭後,忽然想到了什麼,雙手猛地拍了一下,可把邊上的我和淩珊嚇壞了。

“毛小姬,你幹嘛呀一驚一乍的!”

被我說了一頓的毛小姬,又尷尬的抓了抓後腦勺,笑嘻嘻的說到:“我這不是想起來這王吉鑫為什麼不信自己已經死了的事兒?”

我沒有搭腔,用眼神示意毛小姬說下去。

毛小姬那邊也似乎弄明白我的意思,接著說道:“我記得大師傅說過,這有一類死的太突然的人,他們據說是要頭七沐浴後才會接受自己已經死了的事兒!”

毛小姬所說的沐浴,是許多古樸村落至今還保留著的喪事中的一個環節。據說,這一環節也是為那些死的比較突然設置的。目的是讓他們清洗身子,讓他們明白自己和家人已經不是同一個世界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