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任他再怎麼努力,也無法想象這個精致白胖的小家夥,就是將來冷清、講規矩的老四。

裝嫩揪著佟貴妃身上的珠串玩的四阿哥,敏銳地捕捉到了定格在他身上的兩道目光,一道閃爍複雜的來自太子,而另一道時隱時現的則來自康熙。

至此,四阿哥萬分確定,這兩隻的芯子絕對不正常,他記得地震前康熙來看過他好多次,那時康熙都未曾……難道是最近幾天的事?

而太子……四阿哥回想數月來聽到的各種消息,似乎有奴才說過,去年太子出痘前後性情有些變化,莫非是那時嗎?

這兩個到底是被穿越了,還是本尊重生了?如果是重生,那……又是從多大年紀重生來的?

懷著這個疑惑,精力不濟的四阿哥沉入了夢鄉,在此之前,還提醒著自己,千萬要更像個普通小孩子,免得被揪住把柄!

夜已深沉,乾清宮仍舊燈火通明。

“皇上,時辰不早了,歇一歇吧!”梁九功恭敬地上前道。

“嗯。”寫完最後幾筆,康熙將手中的折子整理好,活動著胳膊起身。年輕的臉上帶著倦容,眼睛下麵一片青黑,自七月二十八日後,他就沒好好睡過一個囫圇覺了。

現在都八月了,可時不時還有餘震,安撫百姓、災後重建等等的事宜都需要他下令安排,如何能好好休息呢?

在奴才的伺候下洗漱更衣後,康熙躺在放下明黃色帳子的床上,輕輕歎了口氣。康熙十八年,他回到了康熙十八年,這次地動他記得,正值三番之戰期間,可謂是雪上加霜的天災啊,為平息民怨,幾天前他已下發了罪己詔,可……

康熙不由得想起了半個多月前,他作為魂體看到的最後一幕,於禦案上吐血的花發老人,他當初臨危選定的繼承人,生生累死的兒子---他的四阿哥,有史以來第一個累死的皇帝,他是該驕傲還是該心疼?

他握了握拳,感受著現在充滿力量的年輕身體,不禁吐出一口濁氣,想到了白日裏在太皇太後那兒看到的小娃娃,精致可愛,白白嫩嫩,是的,他回來了,回到了年輕的時候,他的四阿哥還隻是個不會說話的小娃娃,什麼都還沒有發生,他來得及改,真的來得及!

誰能想到,他堂堂的康熙皇帝,死後竟然未曾輪回,而是跟在自己的繼承人身邊,目睹了那嘔心瀝血、兢兢業業的一十三年?

十三年間,他心疼過、後悔過,卻最終化為一腔歎息,為了他最疼愛的太子,為了他引以為豪的長子,也為了他心懷愧疚的四阿哥!

重來一次,一切都會不同的,康熙如此想著。

而聽從父命從慈寧宮回到毓慶宮的太子殿下,亦在床上久久難眠。上輩子他兩立兩廢,被幽禁至死,而比尋常兄弟較為親近的老四成了勝利者,他怨嗎?恨嗎?當然!

可這半年多來他反複想了又想,卻不知該怎麼怨怎麼恨,現在的老四不過是個人都不會叫的奶娃娃,上輩子的一切與現在的老四根本沒關係,況且……他始終記得,臨死前最後看到的,那個屬於老四的眼神,複雜、糾結、無措、傷感、悲涼……

比起老大、老八他們,老四算是可以了,至少對他一直都很恭敬,或許也曾暗中謀算過他的太子位,但那份恭敬並非作假。

罷了,太子釋然歎息,成王敗寇,若這輩子老四不與他為敵,那從前的一切便都算了,但倘若……他稚嫩的臉上浮現狠厲之色,倘若老四心懷不臣,那他就絕不會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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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05 抓周

康熙十八年十月三十,是四阿哥的抓周日。

景仁宮正殿內,一應抓周的物什都準備好了,就等著吉時到了便開始。偏殿裏,整整一周歲的四阿哥任由奶嬤嬤穿著衣服,心裏卻在糾結到底該抓什麼比較好。

大概一個月前,佟貴妃就有意識地讓他接觸弓箭和書本,想來是希望他選這兩者之一。

“快快,把四阿哥抱出來,皇上來了!”

偏殿裏一陣慌亂,一眾奴才重新檢查了四阿哥身上的衣物,覺得沒有不妥當的地方,方將他抱了出去。

靠在奶嬤嬤的肩膀上,四阿哥無奈極了,也不知道現在這個康熙是怎麼想的,打從八月後便常常來看他,本來打算九月爬、十月開口、周歲走路的,他都被迫改了計劃,至今仍扮演著爬行動物,就怕被發現不對的地方。

想他第二世時無人問津,就算那時扮嬰兒有紕漏,也不會有人發現,至於第三世他已經注意到了這個問題,這一世扮嬰兒的經驗也是那時得來的。

好在如今已經周歲了,再堅持一年,到兩歲的時候,就不用這麼苦逼了。

正殿裏人影攢動,四阿哥一抬眼就看到了那抹醒目的明黃身影,正是淡淡含笑看來的康熙,在他身邊毫不意外地還有現年六歲的太子殿下。

四阿哥暗中哀歎一聲,這父子倆要不要這麼關注他?害他現在不得不弄出些小孩子才會鬧的笑話,比日前天一手按空差點從軟榻上摔下來,再比如到處亂爬惹的奴才們團團轉啦,總之什麼幼稚、什麼搞笑,那他隔幾日就來那麼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