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書上前,幫著接過人問:“這是怎麼弄得?他怎麼喝成這樣?”

胤禛心裏閃過一個疑惑,卻因眼下的事給略過了,走到桌邊端起君衡的茶喝了兩口道:“不清楚,我找到他的時候,就已經醉成這樣了,差點把人家的地方都給砸了。”

君衡將人放到軟榻上,移開桌子放平了,又是絞帕子又是脫靴子的,忙得不停手。榻上的人軟得像灘泥,正是醉酒的十三阿哥,一陣陣酒氣往君衡鼻子裏鑽,熏得他皺眉:“你在哪裏找到他的?”

胤禛眸光一閃:“得到消息我就趕去了,在相公堂子。”隻不過他是特意去那兒的,沒成想會碰巧撿到了十三。

君衡眉頭擰得更緊,一點也沒懷疑胤禛,而是納悶道:“他去那裏做什麼?他才多大,將將十七吧?”

90 上麵還是下麵

胤禛沉默不答,總不能說自恬親王薨後,十三就一直不對勁吧?那隻會觸及一個他們都不願提及的事實。

奴才送來了醒酒湯,君衡給十三阿哥服下後,又幫著擦了手臉、解了外袍,見他躺得舒服了才罷手。胤禛始終在旁看著,不是他不插手,而是照顧人這回事,他的確沒有君衡做的好,還是不添亂了。

兩個時辰後,君衡去隔間打盹,換胤禛守著十三阿哥,外加一個柳方幫忙。

夜半時分,十三阿哥醒了,一見胤禛守著,心裏頓時感動不已,悄悄起身想給他披件衣服,沒想到手一碰,人就醒了。

“感覺好些了?要不要吃點什麼?灶上還煨著粥。”胤禛打了個哈欠,推醒柳方,命他去盛粥。

“十一哥,是你把我找回來的?”十三阿哥坐起身,像是有些被抓包的窘迫,神色裏還透著苦悶。

胤禛細看了兩眼,拉拉身上披著的衣服:“說說,怎麼跑去相公堂子了,還喝得爛醉?”

十三不喜歡男子,這是毋庸置疑的,他一眼就看得出來,所以才不明白這小子怎麼跑到了那裏。

“我就是不明白,”十三阿哥眼神暴躁,麵上糅雜著愧疚、失望、難以置信等等情緒,“四哥那樣的人,為何會與皇父……”他突然頓住,氣呼呼地偏過頭,“難怪四哥這麼多年隻有弘暉和瑚圖裏兩個孩子,四哥這樣,如今十一哥你也這樣,男人和男人怎能……我就是不明白,男人有什麼好的,還能比女人更有味道了不成?”

“主子,粥端進來嗎?”門外傳來柳方的詢問,得到允許後,他小心翼翼將粥端進來,還配了兩碟小菜,做完這些便迅速退下了,顯然聽到了剛才的敏[gǎn]話題,以及敏[gǎn]人物---恬親王。

“喝粥。”胤禛用眼神示意那粥,指尖點點支到軟榻上的炕桌,語氣平靜地問,“你鄙視四哥,覺得他不該做皇父孌寵?或者說,從得知這件事後,你就覺得他髒?”

隔間裏忽然傳來一聲響動,十三阿哥警覺道:“什麼人?”

胤禛掃了隔間一眼,解釋道:“沒事,是我養的那隻銀狐。”

十三阿哥這才放鬆,那隻銀狐他見過的。望著粥碗好一會兒,他才道:“我不是鄙視四哥,四哥在我心裏如父如兄如師,我隻是接受不了……那麼敬愛的四哥會……”

“可你的表現,讓我覺得你在鄙視他、嫌棄他,讓我覺得你把他當作那些戲子、小倌一流。”胤禛目光有些淩厲,含著幾許譴責。

十三阿哥掩麵低泣:“十一哥,我知道我錯了,錯得離譜,我明明知道的,若是皇父的意思,四哥除了接受又能如何,可我卻……卻在他臨走前都沒能親眼看看他,我後悔了,十一哥,我後悔得要命,我……我現在連弘暉都不敢見了!”

胤禛遲疑了一下,伸手輕拍他的肩膀:“他不會怪你的,真的!”

好一會兒,十三阿哥才收拾好情緒,他抬頭望著麵前的哥哥,鄭重道:“十一哥,你真的喜歡那個道士?隻要你喜歡,我就站在你這邊,我……不想再錯第二次,這輩子等到了地下,我就給四哥請罪去,是我傷了他的心!”

胤禛欣慰一笑,點頭稱善。兩人一起用了粥,十三阿哥出去找柳方領路,去沐浴更衣了。

君衡從隔間出來,苦笑道:“其實你不用這樣,我……並不在意那些。”

胤禛過來拉住他的手:“我知道。”

君衡無奈,知道歸知道,可想做的還是做了,這個人有時候就是固執得很。他想到康熙,猶豫幾番後,忐忑而小心地問:“胤禛,他待你……我是說你皇父,自去年至今待你如何?還像以前一樣嗎?”

胤禛眼中劃過詫異,卻還是在回想後答:“不太一樣了,去年授受大典後,皇父宣過我多次,可去了又沒什麼事,而且……皇父如今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君衡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眸中暗藏著幾縷殺氣。

“此外就沒有什麼了,那奇怪的眼神見得多了,便習慣了。”胤禛補充了一句,而後明白過來,“你是不是告訴他我是胤禛了?”

“嗯。”君衡承認了,暗中鬆了口氣,看來康熙不會向胤禛下手了?

“難怪皇父會那樣看著我。”胤禛察覺到君衡的神情有點不對,以為是提到了那個人的緣故,卻不知該不該勸解,好像說什麼都不對,便索性什麼也不說了,隻一下下摩挲著拉住的那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