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兩人走了,君衡則抱著胤禛,一路沉默地往地上飛去,同時尋找落腳的那個客棧。
胤禛一動也不敢動,正在努力消化剛剛所看到的那一切,以及……那個從未見過的君衡。他被抱著從空中落到一個無人的巷子裏,向客棧走的過程中,他發現……抱著他的人在發抖,是那種從心底蔓延出來的恐懼害怕。
“對不起,我應該再早一點趕到的。”君衡說,語氣裏滿是自責。
胤禛挪了挪,沒有感到身體有絲毫不適,這說明他並沒有被怎樣,他想到這人一直以來對他的愛護體貼,柔軟了眼神靠在君衡肩上:“沒有的事,無需如此。”
“不,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沒有人……沒有人可以傷害你,哪怕是一丁點兒也不行!”
胤禛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君衡剛剛跟他說了“對不起”,他記得這人最多隻說抱歉,就如那年他們吵得最凶的那次,君衡也隻說了抱歉,如此鄭重的“對不起”,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可見這次君衡真的被嚇狠了!
想到這裏,胤禛抬頭親了親君衡的唇角:“我沒事了。”
兩人從外麵趕回客棧,柳方一看自家主子是被抱回來的,立刻急了。
“遇到了個狂徒,受了些驚嚇。”君衡打發了柳方和湊上來的侍衛,抱著胤禛回了房間,將他安置到床上。
心中疑惑重重的胤禛正要詢問之前所見的一切,卻見放下他的君衡眼睛一閉,直挺挺栽了過去。他驚得跳下地,趕緊喊了柳方和侍衛們進來,好不容易才將人弄到床上,又指了個人去找大夫,問話的事便隻能等人醒來了。
第二天一早,胤禛正在聽一個侍衛稟報查案的情況,柳方忽然跑了出來,滿麵驚恐地跪到他腳下語無輪次地大呼。
“主子,爺,快去……去看看吧,君爺一直在吐血,怎麼止……止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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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胤禛驚駭莫名,抬腳就往房裏走。那個侍衛拽了柳方起來,緊隨在他後麵,眉宇間劃過些不耐煩和輕視。
房裏一個大夫忙得手足無措,眼中透出驚慌,他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病人。胤禛進門便見床上的君衡雙眼緊閉,整個人抽搐著一口口吐血,鮮紅的血像是要吐完一樣湧出,將他的下巴、衣領,連同壓住的長發、枕頭都染成赤色。
“這是怎麼回事?”胤禛快步上前,驚痛惶然地扶起君衡,有些顫唞地擦拭他的下巴,卻怎麼擦也擦不幹淨。
“這……這,老朽也不知道啊,這位公子的脈相隻是有些微弱,卻不停地吐血,這……老朽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形,還請……請公子另請高明!”那大夫說完,一把撈起藥箱,便匆匆逃走了。
“再去請,我就不信這城裏沒一個大夫能治病!”胤禛沉聲吩咐,看著自己身上也被浸紅的地方,眼底隱約流露出害怕。
怎麼會這樣?他們才在一起一年,難道就到此為之了嗎?不,他不信,他不服!
侍衛們本還不願意,待見到君衡那樣個吐血法,也慌得六神無主,老老實實去請大夫了。胤禛始終守在床邊,眼看著君衡吐出的血染紅了半邊床褥,從最初的有些表情,直至麵無表情,再到木然,心已是沉到了穀底,冷得他顫唞都顫唞不起來了。
直至大半個時辰後,這場可怕的吐血才停止。
柳方哆嗦著換下那髒汙的床褥和君衡的衣服,嚇得臉色蒼白如雪。胤禛僵直著背坐在床頭,搭在君衡腕上的手指一動不動,就怕又像去年初他在香山別院看到的那個身體一樣,沒有脈搏、沒有心跳,最終連溫度也消失。
正午過後,君衡長睫一抖,睜開眼就見旁邊坐著個木樁子一樣的人,他詫異地問:“胤禛?你不是還要查案嗎?”
聽到說話聲,胤禛瞳眸動了動,下一刻忽然大力抱住床上的人,死箍著按在懷裏,有種劫後餘生、大悲之後大喜的慶幸,雖一字未說,可從他心裏迸發出的強烈情緒,卻明明白白顯露了出來。
君衡失笑,肩膀被這個擁抱撞得發疼:“怎麼了這是?我……”他忽然聳動鼻子,臉色猛地一變,這屋裏怎麼有如此濃重的血腥味?聯係到胤禛的反應,他有些試探地問,“我怎麼了?”
胤禛鬆開他,黑眸死死盯著他,緊抿著唇不說話,眼中充滿血絲,身體也在微微發抖,像是在心悸或者後怕。
君衡大概猜到了,他坐起來反抱住麵前人,一下下輕撫胤禛僵硬如石的背,放緩嗓音道:“抱歉,我嚇到你了,現在沒事了,你……你有何問題,盡管問吧,我必一一答你。”
兩人這樣抱了好一會兒,胤禛才緩過神來,脫鞋上床擺出長談的架勢。
“為何會吐血?是不是和昨晚的事有關?”
君衡:“嗯,吐血是因為昨晚動手時消耗過大,不過已經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