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聽到這樣說,每多過一天,就對少東家多一分底氣的她,沒有再反對。
倒是客棧的丁掌櫃看到主仆翻牆,憂心忡忡的道:“又要出亂子了。”
……
“施三,黑施三!……”
田掌櫃的讓抬回客棧,就一聲呻吟之後,是一聲的咬牙怒罵。做這麼久的生意,吃虧、占便宜的時候經常有,但獨數在北市的這回,虧吃大了。
換做別的父母官當家,聚眾也會被抓,但罰錢了事,畢竟沒出太大的亂子。堯王殿下當家的地方,又鬧過刺客,他看似小題大做,田掌櫃的哪怕股痛如割,也能理解。
那就隻恨黑施三吧,不是他又奸又猾,大家怎麼會上身這場羞辱。
“等到老子傷好,老子跟你沒完,興城人是嗎?老子趕到興城去,把你全家打到不敢出門……。”
田掌櫃的越罵越生氣,連聲痛罵不止。
“叮叮當當,砰砰啪啪”,房外打了起來。田掌櫃的閉上嘴,以為殿下的人又來了,否則誰敢在殿下剛動怒過,又敢在北市公然動手。
沒片刻,外麵停下來,罵聲出來:“黑施三,你個兔崽子還敢露麵,兄弟們,往死裏揍……”
田掌櫃的氣急敗壞坐起來,碰到傷處又倒下來哎呦著,邊抽涼氣邊罵:“打死他……。”
守在床頭的人裏,有一個為人特別持重,田掌櫃的出門總是帶上他,是田家談生意的主要掌櫃。他說一聲:“東家歇著,我去看看。”
走到門外,見到院子裏劍拔弩張,一個黑臉少年筆直如鬆,還真的是黑施三。
這個罪魁禍首又來有什麼事?
老成持重的這個還沒有開口,殷若淡漠地道:“有幾句要緊話,保證你們掌櫃的不再挨軍棍,特來告訴。不願意聽,那我走了。”
她傲的滿臉都是,田家的人最後選擇相信她,把話傳進去,田掌櫃的猶豫會兒,他吃的虧還在身上呢,而黑施三卻安然無事,田掌櫃的含恨道:“讓他進來。”
殷若徑直到床前,看也不看田掌櫃漲成豬腳色的麵龐:“我讓你不要和金老掌櫃的往來,你不聽,現在看清楚了?”
“是你害的我們!”田掌櫃的把一腔怒火咆哮出來。
“你還是沒有看清楚,”
田掌櫃的眼睛裏恨不能出刀子:“看清楚什麼,你小子不是人!同行是冤家,同行也能互相照應!你爹你娘沒教給你嗎?”
殷若用眼神狠狠的對回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以為金老掌櫃的能在京裏翻雲覆雨,卻忘記聖旨在殷家。”
整個房裏的人齊齊臉上變色,開始交頭接耳。田掌櫃的則頓時蔫了,霜打的茄子般沒有精神。
殷若來回走上兩步:“二十萬兩買到金老掌櫃沒有事情,幾天的牢獄災可一天沒少。”
田掌櫃的緊緊閉上嘴。
殷若留下一記意味不明的眼光,跟來的時候一樣,傲氣的走了出去。
田掌櫃的目光追隨她的步子,在最後一步出房門的時候,張張嘴想要叫住她,卻又無力的沒有說話。
他帶來的人忍不住:“說起來這話真奇怪,金家至少算堯王殿下認識的人吧?金老掌櫃的一點兒好處沒討到,又是這個小子占盡風光……”
“別說了,”田掌櫃的滿麵萬念俱灰:“隻怕咱們是弄錯了。”
走出高升客棧的殷若,等上一等,田家沒有人追出來請,也沒有人追出來打,說聲差不多了,帶著青鸞對下一家走去。
街上到處是談論,都是說金家在殿下麵前沒臉麵的話,隨便一陣小風就吹到耳朵裏。殷若高興不到哪裏去,默默的想著,金老掌櫃的可以走了吧?
金絲攆自己出丹城,自己攆金胡出北市,這就扯平。
牽涉到金家,哪怕贏了,也是很沉重。
小茶館裏,車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不是黑施三嗎?殿下怕他讓人打悶棍,雖沒有明著讓他不要出來,但丁家客棧的前後都是兵,他難道心裏沒數?
他怎麼出的客棧?
車陽對著剛泡好的茶看看,這就丟下來不喝,很是舍不得。這位世家公子哥兒難得出京,平時最喜歡聽聽書、小茶館裏坐坐,享受下百姓的樂趣,免得回京後他的前程擺在哪裏,這種隨意將不再有。
可恨的黑施三,這壺茶喝不成了。無能的曲瑜,看不住黑施三。車陽腹誹著,讓蘭行會了鈔,主仆出門裝著閑逛,跟在殷若身後。
蘭行越看越奇怪:“小爺,這個壞人又挑事情?”
“他是收漁翁之利。”車陽了然。
蘭行聽不懂,仰起小臉兒:“爺的意思是?”
“黑施三聰明著呢,金胡現在晦氣,他不趁此機會攆走金胡,也就不是一回兩回哄的好殿下的他了。”
蘭行氣餒:“是啊,這個壞人很會說話,遺憾的是我沒有聽到他說什麼。”
車陽笑笑:“投緣吧。”
蘭行又高興了:“爺能看穿他,可見爺比這個壞人還要聰明。爺以後早早的看穿他,不讓這個壞人再去哄殿下開心。”
車陽沒有接話,他自認沒有黑施三聰明。他是伴隨堯王的天之驕子,知道殿下反感金胡,才推敲的出來黑施三用意。黑施三才是真正的機靈,金胡在校場上沒有遭殃,他卻是怎麼還敢出來興風作浪?
在車陽的後麵,又有陳趙兩家的人跟上,都是一個意思,不讓黑施三倒黴。
約摸半天以後,黑施三總算肯回去,車陽也好,陳趙兩家的人也好,都鬆了口氣。
敢往北市邊城做生意的內陸掌櫃們,山高水低的過來,帶的各有能人。
如果有誰橫下心報複黑施三,按平了也是件費心事。
車陽也沒有繼續喝茶,而是對著軍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