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若醒來,已是第三天。望著陌生的環境,隻有床前的青鸞和那小姑娘是熟悉的,殷若問道:“這是哪裏?”
她挺直後背坐起。
“在軍營裏。”
青鸞剛說到這裏,小姑娘笑嘻嘻:“姑娘你總算醒了,殿下一天來看幾回呢。”
她沒有青鸞和殷若的愁滋味,也以為說出來別人也會開心。
青鸞剛有糾結,殷若焦急地道:“二叔在哪裏?祖父在哪裏?”小姑娘咦上一聲,看上去她不知道。青鸞對她看看:“你出去,我和我家少東家說話。”
小姑娘慢慢的低下頭:“殿下讓我侍候姑娘,你是後來的。”
“小丫,你出去吧。”殷若柔聲道。
小姑娘哭了出來:“咱們倆個說好的,以後不會開。”
那是在山洞的時候,兩個人相依為命,曾說過的話。殷若再次答應她:“你放心,你說過沒有父母,叔叔家天天讓你上山幹活,所以才讓抓走,我說過收留你,依然算數。”
小姑娘磨磨蹭蹭的出去:“姐姐別忘記啊。”吐舌頭一笑,改口道:“殿下說您是位大姑娘。”
她出去後,青鸞三言兩語:“殿下沒有去丹城,二東家在獄裏。”她猶豫不決地,最後還是說出來:“我也讓抓起來,隻看少東家昏迷這兩天的,殿下心裏有您,為了全家老小,您……從了吧。”
“那他隻會瞧不起我!”
殷若說著下床,過上片刻站穩,對著外麵走去。
推開房門,熟悉的軍營出現在眼前。在門外麵,見到幾個熟人。
蘭行帶著眾小廝黑著臉對她,小聲嘀咕著:“問她嗎?”大家一起點頭,一起責問:“三騙子!你為什麼騙人!”
“都走開!”
磨劍路過,聞聲把小廝們驅趕走,一瞅殷若,也是麵無表情,沒看到似的走開。
殷若沒有心情理他們,她認得這裏的路,對梁未房外走去。在外麵站住,對守房門的兩個人道:“幫我通報,丹城銀三求見殿下。”
礪刀出來,那眼光也是憤怒的可以殺人,吐出一個字:“來!”把殷若帶進來。
熟悉的房間。
熟悉的案幾。
後麵熟悉的人。
但是神情都變了,堯王梁未也是冰冷的有如陌生人。他一眼也沒有抬,眼睛對著公文。
殷若跪下來:“見過殿下。”
梁未一言不發。
“殿下息怒,這事情由金絲惹出來,是金絲不自量力冒犯您……”
殷若的話說到這裏,梁未敏捷的跳起來,彎身低頭在案幾之下。從他的動作上看,不知他在抽著什麼。又一陣輕輕的鎖響,他直起身時,抱起一大堆的卷宗,對著殷若就砸過來。
“嘩啦!”
房裏沒有泥,也濺起殷若一臉那感覺。殷若拿起一個看時,又一堆卷宗摔過來。
一連幾捧,直到梁未摔幹淨,還是一個字沒有,繼續坐下來看公文。
殷若沒有看時並不意外,這些,肯定是丹城的證據。她耐心的看了幾個,本想認真些,全看完,但是怕梁未事情多,不會等她。
放下來,殷若就開始回話:“殿下,這上麵寫的都沒有錯,但是請問殿下,這些年來,丹城可有守軍?”
梁未壓抑已久的暴躁出來:“以前有,讓誰家擠兌走?”
“那是我祖父那輩的事情。”殷若眼淚已滿,但怕一落淚,就情緒失控,影響她回話,強忍著不掉下來。
梁未瞪著她,忽然又低頭看公文。這不是施三,這是銀三,十分美貌的銀三,他不應該當她是施三看待,可是,他還是不看她的好。看她一眼,就很想原諒她一分。
隨著她的進來,淡淡的紅花香味彌散房中。梁未在這香味中失神,如果施三身上有半點紅花香,他也不會像個傻子一樣讓耍吧。
黑施三耍無賴,這一回耍的大。
“殿下,王富貴死了不是嗎?”
殷若忽然這樣問。
梁未下意識的回答:“是的,你想怎樣?”
“王富貴失職失守,殿下治罪本是應當。敢問殿下,我祖父那輩時,丹城再沒有派官員來,為什麼沒有人來治罪!”
梁未砰的一拳捶到案幾上:“你倒來責問我了!”那一年,沒有殷若,也沒有他。
殷若伏在地上:“不管是丹城不要官員,還是官員不要丹城,殿下,當年的事情有當年的情形,你我,都不在當年,咱們隻說當下吧。”
“說!”
梁未橫眉怒目。
“我蒙騙殿下,請殿下賜我休書,賜我一死,讓我清白的去死。”
梁未身子晃幾晃,隨即麵目猙獰。殷力說的時候,梁未震驚卻不覺得受傷。
果然從黑施三的嘴裏說出來…。不,她是銀三!
梁未揮揮手,管她施三還是銀三,這一紙休書,是她休自己,還是自己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