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梁以湖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一張本就蒼白的臉泛起一片潮紅。二公子忙招呼丫鬟過來伺候。
“今日我身體有些不適,想先走一步。還望各位公子見諒。”梁以湖說完又款施一禮,扶著身邊的丫鬟走了。
“夏館主,你和梁師傅到底有何瓜葛?”三公子元吉看梁以湖走遠了才小聲問。
“三公子年紀小,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夏館主還死死盯著梁以湖的背影看著。“不過你自然是知道洛陽城嚶鳴閣的名氣有多大的。”
“那是自然,嚶鳴閣閣主梁以湖……”
“哼!”元吉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夏館主的一聲冷哼打斷。
“她算什麼閣主!公子再大些十幾歲就不會稱她一句梁師傅了。她也配?”和風聽到這句話趕忙上前打圓場,“媽媽你這幾日累糊塗了,開始亂說話了。”誰都看得出來二公子和這位梁以湖私交甚好,夏館主這句話太嚴重了。
“她是不配。”誰也沒料到二公子竟低沉地接了這樣一句。我看向他,他正站在我左手邊,這次看得格外真切。與建成和元吉相比他身量更高,一身戎裝的他要英武、霸氣的多。同樣俊朗的臉龐也比他的兄弟多幾分剛毅果敢,一雙深邃、漆黑的眼睛裏滿是遍經世事的滄桑,握劍的右手背上縱橫著幾道淺淺刀疤。就是這雙手親手殺了同胞,將自己一步步扶上皇位。此刻我有一種站在站在颶風核心仰看颶風眼的感覺,身上竟一陣陣寒意襲來。
夏館主聽到這句話驚訝無比,她看向二公子,一臉的錯愕。
“你是流珠吧?”他沒有看夏館主,盯著院子裏的某個點沒有一絲情緒地問。
“與其千金聞碎玉,莫若嚶鳴聽流珠。她一直跟我說你的歌聲是如何的美妙,可惜我沒有早生上十年。但看現在夏館主的樣子,怕已不複昔日風采了。”
“我的嗓子早就毀了。”夏館主說這話時不自覺抬手撫了撫自己的脖子。雖然我不是個以唱歌為生的人,但我也知道要是有一天熏風的嗓子毀了,我也將變得沒有一絲價值。
世子看了看眾人,本來興致勃勃想請梁師傅來討教歌藝,卻沒想到變成現在的尷尬局麵。
“世子,不如奴家談一曲琵琶給各位消消暑。”和風果然有眼色,一看氣氛不對,忙上前柔聲道。
“好,好,我也很期待各位姑娘一展絕技。”元吉聽和風這樣說也趕忙打圓場。
夏館主不再說話,徑自回房了。金風忙著幫和風挪凳子、調琵琶。朔風扯扯我的衣袖,使了個眼色。
“三位公子,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了。”我忙說。
“好,這一路你吃了不少苦,快歇息去吧。”世子又吩咐道:“朔風,你跟著一起去吧,順便照顧她。”
於是我和朔風順利逃脫尷尬局麵,溜到後院去賞花了。
朔風告訴我清歌館的幾個老樂師和班主是幾十年交情了,所以對班主的過去也知道一些。他們說夏館主以前在洛陽城也是很有名的歌舞伎,唱起歌來聲音圓潤清脆,猶如珠落玉盤,所以有個藝名叫“流珠”。她所在的嚶鳴閣也成了最受歡迎的歌館。這位梁以湖當時名聲也勝,她聲線特別,又愛唱些哀戚婉轉之歌,讓人有一種美玉崩碎、良緣已逝的傷懷之感,才稱其為碎玉娘子。剛開始還有許多王孫公子愛慕梁以湖的清麗容貌和脫俗氣質不惜重金追捧,但時間久了難免覺得喪氣頹廢,反而更喜歡流珠夏岑怡的開朗明豔。後來夏岑怡接管了嚶鳴閣,重金禮聘了梁以湖,倆人合作一處演出,還結了金蘭契,感情非常好。但沒過多久夏岑怡因病毀了嗓子,反而被梁以湖趕出了嚶鳴閣。幸好有幾位過去的恩客幫忙,她才不至於流落街頭。至於後來怎麼在金陵開了清歌館那些樂師也不知道了,他們也是清歌館開起來後才被夏館主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