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
“凝曦姐姐,你不要難過。來,我扶你上床。”阿音挺著大肚子站在我身邊,試圖拉我起來。
看著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我心底突然湧起一股強烈的恨意,為什麼是我會失去這個孩子?我一臉厭惡的拂開她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掙紮著站起。
“我自己會走。你不必在這惺惺作態,我看著惡心!”我沒有走回床上,卻走向了門口。我需要空氣、雪花,讓我冷靜一下,否則我不能保證我會對阿音做出什麼。
“你瘋了!”雲容大吼著撲上來關上我打開的門。
我看著瞪起眼睛的她,像看外星人一樣。她從不失態的,怎麼方才都吼了起來?
對啊,我也從不失態的,就連阿音試圖弄死我的時候,我都是淡淡的,怎麼剛才也失態了?
我任由雲容和雁奴把我拖回床上,再用無數條被子把我圍起來。
“秦王呢?”我緊緊擁著懷裏的被子問,好像我不抱緊,這些被子也會離我而去一樣。
“快到上元節了,殿下今日去了北郊的軍營勞軍。王妃已經派人去請了,隻是一時半會還到不了。”雁奴輕輕拍了拍我的背,輕聲說道。
我生恪兒的時候他不在我身邊,我現在失去了我們的孩子,他還是不在我身邊,這就是嫁入帝王家的結果嗎?你的男人隻在他需要你的時候出現,等你需要他的時候,他卻總是不在服務區。
“他籠絡軍心是大事,我這些小事不必勞煩他回來。”我恨恨的說。
“你不要生秦王的氣,他也是……”雪鶴小心翼翼的說。
我打斷她的話,冷冷說道:“我沒有生他的氣。我可不敢。”
“凝曦,你睡一會兒吧,要不要讓恪兒陪著你?”韋珪不知什麼時候進來了,她抱著恪兒,輕輕把他放在我懷裏,像哄孩子一般柔聲對我說。
“恪兒。”我把自己的臉貼在那孩子臉上,他暖烘烘的體溫一點一點的蔓延到我的身上,我才覺得心裏沒那麼冷了。
“你們都出去吧。讓她靜一靜。”韋珪吩咐眾人。“雁奴你也出去,我留在這裏照顧她就可以了。”
“你不用在這陪我。”我語氣生硬的說。現在我不想跟任何人說話。
“你會想讓我陪著的,因為隻有我理解你現在的苦楚。”韋珪不由分說的將我按倒在床上,“躺下,你要做的就是休息。”
“你理解什麼?你又沒有失”我大叫著說到一半,突然想起以前丁檀似乎跟我說過,韋珪也曾失去過一個孩子。
“我也失去過一個孩子,而且我的孩子已經六個多月了,他已經長出了手腳,幾乎可以看清楚五官了。”韋珪平日裏的驕傲和冷毅此時蕩然無存,她張大著眼睛,哀戚無限的看著我。
“為什麼?”
“為什麼?”韋珪冷笑一聲,重複了一遍我的問話,用控訴一般的強烈語調繼續說道:“因為我的丈夫,因為我孩子的父親!你知道他是個亂臣賊子嗎?他野心勃勃的隨同別人謀反,楊玄感兵敗,他為了掩護他逃亡,竟讓我披甲上陣,拖延隋軍!”
不用韋珪再說,我都能想象一個身懷六甲的孕婦在沙場上會遭遇什麼。
“我失去了我的孩子,但也沒能保住他主子的命,當然也沒能保住他的命。我本可以保住他的,但我卻沒有。每次想起他時,我都會覺得是自己親手殺了他。”韋珪說道此處,將自己的雙手放到眼前仔細的看著,仿佛上麵沾滿了血跡一般。
同別人分享喜悅,會讓喜悅放大一百倍,同別人分享痛苦,會讓痛苦縮小一百倍。聽著韋珪的故事,我似乎有些忘了自己的傷痛,天災和人禍,我還是寧願選擇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