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視即是天,俯視即是地,在遊心兒看來這天地廣闊依舊,天南海北無不可去,再文聖人來看,這天地似乎已經是一片腐朽搖搖欲墜,但此刻的文聖人似乎無可匹敵,而此刻的遊心兒反而卻是崎嶇坎坷,單隻是這山穀,便已經成了一個籠子,將他和徐忘憂困在其中。
以徐忘憂天算的本事再加上她移山填海般的玄修手段,竟是根本也奈何不了這一個山穀中的禁製,兩人雖然信心滿滿,但一時間竟是有些一籌莫展,徐忘憂對於劍道認識的不夠,自然解不開遊心兒身上的禁製,不能讓他恢複修為,遊心兒的玄修和禁製本事更不及徐忘憂,自然也無法破解這山穀中的禁製。
過了一時半會,徐忘憂低下頭來,卻是開始在大石頭上寫寫算算,她還是將她的目標定在天算之上,隻要能破解文聖人的禁製,證明她的天算法門已經接近了文聖人,如此她和遊心兒自然能逃出這裏,機會自然多出幾分,而遊心兒則開始看這天,雖然山穀之中有禁製,卻並沒有限製他看這天,於是他抬起頭,認真的看了起來,天空很大,也很明亮,隻是遠遠邊際處,有一抹淡淡黑色,想必那便是萬象陣破碎放出來的茫茫黑色霧瘴,看到那裏,遊心兒不禁有了一些擔心,以至於內心生出幾分焦灼,但他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很快便靜了下來,重新進入入定的狀態。
這一坐,卻是仿佛坐了千萬年,雖然那天空一直未變,遊心兒卻仿佛看遍了數千遍的雲卷雲舒,這時候他覺得脖子有些痛,然後低了低頭,待低下頭休息一會之後,他剛要再抬起頭來看的時候,忽的想到一個詞,坐井觀天,他遊心兒便像是一隻癩蛤蟆,正坐在一口井裏往外望,這本是一種自嘲,但想到這裏,卻是忽的轉醒,眼中出現一絲清明之色,這一絲清明之色,竟是如同野火燎原一般,變成一絲狂熱,他心中大喜,一把抓住了徐忘憂的雙手,倒是把正專心推算的徐忘憂嚇了一跳。
“我且問你,這天地可有設下禁製,規定我們何處可以去,何處不能去麼?”遊心兒忽的問道。
“自然沒有。”徐忘憂想也不想便答道。
“那這天地可有規定我們可以做什麼,不能做什麼麼?”遊心兒問道。
“自然也沒有。”徐忘憂說道,待說完這一句,心中卻是出現一絲了然,似乎想明白了什麼。
“正是如此,天地本就廣闊無垠,想來便來,想去便去,你若是修為到了,便是飛上雲空也可,你若是修為沒到,便隻能老老實實蹲著,不過因為我們修仙人自始便有或抵觸或崇敬的情緒,反而才將做不到的事情,看做是限製,障礙,或是樊籠,若是我們以天地公心來看,這天地可有樊籠麼?”遊心兒問道。
“天地沒有樊籠,我們修仙界說的無情乃是自有情到無情,這情本是自然生發而來,伴隨人性所生,所以剝離開來總會讓人難受,但這天地本就無情,這無情,卻是一種空無,天地運轉自有其序,不過是一種自然之物,若是以有心對自然而耿耿於懷,反倒是落入了下乘。”徐忘憂說道,她話這說的含蓄,卻已經夠兩個人明白,文聖人修習《雲譜》修為驚世駭俗,以至於產生了這種淩駕於天地之上的想法,口頭上說是為了從毀天滅地之中尋出一條出路,不過是他想將自己的情淩駕於天地之上,這種情,可能是一種救世之情,可能是一種妄自尊大之情,也可能是一種自我毀滅之情,若是從這個角度來看,文聖人的行事卻是偏轉的厲害。
“許多時候,隻怕是我們自己設限了,自己為自己畫了圈子走不出來,又怎能怪這天地,卻不知道這天地自有人以來被罵了多少聲又敬了多少次。”遊心兒笑著說道。
“若是以超然自然之心去算,那這陣勢必有可破的地方,師尊既然設置這陣勢想要困在我們,便有了功利心,有了功利心自然便為自己設了限,既然有了限製,自然就能有破解之法。”徐忘憂笑了笑說道,眼神卻是又空明了許多,此刻她在低下頭,似乎已經有了明確的目的,臉上一臉風輕雲淡,還掛著淡淡恬淡笑容,顯然已經想到破解這山穀禁製的法門了。
“不知道你這天算之法,如果有東西配合,能不能算的快些?”遊心兒此時看著徐忘憂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