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洞下方這個被鎖著的人可能發現了我們的到來,他在下麵使勁扭動身體,借著周圍那幾盞昏沉的長明燈,我看到那人的臉上,被一隻鐵打的麵具死死的箍住了,看不到他的樣子,他也張不開嘴,隻能嗚嗚的發出聲響。
“今天必殺你!”很像我的人滾到一旁,被流過的水衝的站立不穩,全力探出兩隻手臂,繼續拍打小鼓,在這裏幾乎半封閉的環境裏,小鼓的破壞力更大,整個水洞開始晃動。
“你不要命了!”我低喝了一聲,再這樣下去,水洞會完全崩塌。
“我不管,隻要殺了你!天崩地陷也無所謂!”
我一咬牙,想要撲過去跟對方近身肉搏,但是身子還沒動,洞口邊緣突然被震塌了一片,整個人不由自主隨著塌陷掉到了下麵的水洞中,積水越來越深,我一騰身從水裏站直,此時此刻,跟那個被鎖著的人已經身在同個水洞裏頭,他那種仿佛被壓抑住的怒吼聲讓我感覺一陣心驚肉跳。
這人的臉龐被鐵打的麵具蓋住了,隻能看到一叢花白淩亂的頭發,他赤著上身,骨瘦如柴,腋下的肋骨一根根從皮肉中凸顯出來。就在這一刻,雙方的距離近了,我突然看到在他前胸上,嵌著一小塊黃燦燦的蓮花木。
那塊木頭幾乎嵌到了他胸前的骨頭裏,這種小塊的蓮花木沒有特別出奇的功效,至多就是能夠延壽。瞬息之間,我回想起紅娘子和山羊胡子的對話,紅娘子就是想要留住一個人的命,而把蓮花木用到了對方身上。盡管紅娘子想保他的命,但我分辨的出,那並非善意,而是有她的目的。
吼......
被鎖著的人從鼻腔裏發出一陣怒音,他身上至少穿著七八根和小指那麼粗的銀白色的鎖鏈,其中兩根牢牢的穿過雙肩上的琵琶骨,那兩根骨頭是人身上最薄弱的地方,被鎖住琵琶骨,本事通天也施展不出來。到了這時候,事情已經完全明了,紅娘子一直囚禁著這個人,囚禁在水塘下麵,如果不是小鼓震塌了水塘底的空洞,可能再過一百年也不會有人知道這裏的蹊蹺。
“陳近水!你就死在下麵吧!”上頭那人拿著小鼓,在水洞的洞口邊上不斷敲打,空蕩的水洞漸漸承受不住這樣的重壓,我抬頭看了看,從腳下的地麵到洞口,至少七八米那麼高,沒有任何借力的地方,根本爬不上去。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心裏有點慌亂,被動挨打,不想出脫身之策,遲早要被一塊一塊坍塌的水洞淹沒在這裏。
我環視四周,水洞幾乎是密封的,在最右角上,有一道緊緊封閉的鐵門。水塘外麵到這裏,肯定有一條密道。我跑過去一看,鐵門嚴絲合縫,用力扳了扳,動都不動。鼓聲隆隆,形勢一下就危險到了極點,萬般無奈之下,我驟然轉頭,看了看那個不停扭動掙紮的人。
這人就像一顆隨時都會爆炸的炸彈,帶給我極其強烈的危機感。我完全沒辦法了,腦子一閃,這個被鎖著的人肯定是讓紅娘子給坑了,現在已經無路可走,隻有另辟奇徑。
放了他!?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心裏騰的冒了出來,現在是什麼形式,我很清楚,不僅被那個很像我的人威脅著,即便把他壓製住,外麵還有那麼多排教的人。既然逃不掉,那就放了這個人!
我根本不知道放掉這個人會不會對自己有什麼危險,但是被關在這裏這麼多年,他對紅娘子和排教的憤恨一點都不會比我少,放了他,就能借他的力,出去衝殺一番。想到這兒的時候,頭頂又塌了一塊,我閃身躲過落下來的石塊,立即衝向那個人。
完全靠近對方的時候,我才又看清楚,他不僅僅是被鐵索鎖著琵琶骨,而且手掌腳掌上都被指頭那麼粗的鐵釘釘在石頭上麵,手掌腳掌被鐵釘洞穿的地方已經長死了。這個人到底是誰?紅娘子以這樣的方式鎖住他,隻能說明,這是個很厲害,或者說很危險的人。
我隨手拉起一條鐵索,那種銀白色的鐵索看上去像是純銀打造的,但是比鋼鐵都結實,掙不斷,鋒利的刀子砍上去連條印兒都沒有。我立即感覺一陣心塞,想放他都放不掉,這該怎麼辦?
吼......
那人的鼻腔裏發出一陣如同困獸般的嘶鳴,麵具下麵那雙眼睛唰的就睜開了,我忍不住退後了一步,因為那雙眼睛就像兩把刀子,瞬間把人穿透,犀利到了極點。他一邊盯著我,一邊嘩啦嘩啦抖動手上和腳下的鎖鏈,漸漸的,他的目光注視到了我胸前隱隱發著黃光的那顆牙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