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子再一次出現,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但是卻說中了我的心思,我當然想要活下去,我還要和涯哥在一起,還有我們的孩子。
他讓我扮作一名叫做歐陽嫋嫋的女子,他給我戴上了一張人皮麵具,我隻知道當我自己站在銅鏡前的時候,全身僵硬,因為鏡子裏的那張臉完全不屬於我。
他開始教導我改變自己的一些形態和習慣,還教給我武功,我知道這些東西對我有益無害,所以學的也很認真。
五年後,他對我說。
“我需要你進入上官府,幫我查探一件事,事成之後,我放你離開。”
上官府?
大雍除了上官錦所在的上官府,還會有第二個嗎?
“但是,你進府之後隻能待在你自己的院子裏,我指的是什麼,你應該懂!”
我自然懂,恐怕他知道我的兒子就身在上官府。
我點點頭,可是我有什麼立場進入上官府?
他讓我無需多想,隻要聽從他的安排即可。
於是,我按照他的安排,以另一個女子的身份,進入了上官府,被安排在了姑蘇園。
隨行的隻有一個半年前我在路上無意間救起的夜鶯。
我在上官府的日子異常的平靜,我很詫異,偌大的上官府竟然沒有人在意我的存在,上官錦除了迎我進府的那一次便再也沒有露過麵。
這樣也好,免得徒增尷尬。
我原以為我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會再見到他,但是,進府的第三日,他就出現在了我的麵前,我不知道他是如何進來的,上官府的守衛不是很嚴密的嘛!
“芸娘,記得我們之間的交易!”
他隻是來提醒我的,其實,不用他提醒,為了我孩兒的安全,我即便思念如狂也會忍住自己的欲望。
日複一日,我和夜鶯在姑蘇園裏相依為命。
漫長的等待和煎熬讓我漸漸的失去了耐性,他口中所說的東西我找了幾年,卻全無線索,我不能再這樣茫然被動的等下去。
我需要謀劃,我需要自食其力。
這期間夜鶯替我去看過群兒,我知道上官錦將他取名為上官鴻群。
葉鶯說上官錦對群兒視如己出,悉心教導,我在放下心的同時也生出了一絲愧疚。
隻是,我對自由的渴望對涯哥的思念,讓我沒時間多想。
我需要加速行動的腳步,既然那東西找不到,便隻能用些手段了,於是我把目光鎖在了上官錦的嫡妻蔣氏的身上。
我知道上官錦對這個嫡妻很是看重,也許那東西在她手中保管也說不定,即便不是,攪亂了池水才能有機會摸魚,不試一試怎麼知道不行呢!
但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我精心設計的一場戲卻毀在了一個九歲小姑娘的手裏。
等讓我沒想到的是,這個小姑娘,也就是上官府的嫡小姐上官凝手段竟然如此厲害。
可是,據聞這個上官凝一向是莽撞無腦的,為何突然間變化如此之大呢!
不等我思慮清楚,事情開始一樁接一樁的發生。
我的群兒竟然被迫去到府外的莊子去住,之後又被發現與上官府的三小姐通奸,盡管我知道他們沒有血緣關係,但是在外人眼裏這是亂倫,夜鶯查探的結果更是讓我吃驚,原來這一切都是上官凝操縱的。
我實在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十年來第一次走出姑蘇園。
第一眼見到上官凝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個美麗的宛若瓷娃娃一樣的小姑娘心思深不可測。
可我活了三十來年,難道還及不上一個未及笄的黃毛丫頭嗎?
到底是我低估了上官凝,幾番鬥法下來,我都是落敗而歸。
群兒鋃鐺入獄,我頓覺五雷轟頂。
他得知我露出麵容,甚至公開參與進了上官府的內宅爭鬥,怒不可遏,十年來第一次對我發火。
我請求他救救群兒,我知道他一定有辦法,他能在上官府來去無蹤不會是個籍籍無名之輩。
“芸娘,你想清楚,你確定讓我救他嗎?”
我跪下來,點頭。
“那你答應我,從此後留在我身邊,永遠不離開!”
我一怔,不知道他這話的意思。
“做我的女人。”
我下意識的想要拒絕,可是想到群兒,我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我如今這樣的身份,還有何麵目去見涯哥,而且涯哥如今是北疆國師,恐怕身邊最不缺的就是美嬌娘吧!
但是,群兒竟然被帶進了皇宮。
那個男人,與我相識了十幾年,讓我做他女人的那個男人,竟然是大雍的天子。
我腳步踉蹌,身子虛軟。
他臨走前,別有用意的看了我一眼,別人不懂,我卻是明白。
至少,群兒在他手裏是安全的吧!
可是,他既然知道群兒北疆四皇子的身份,難道不會生出別的心思嗎?他不是個簡單的男人,否則哪個皇帝會在自己的臣子家中挖掘地道呢?
我目睹了秦氏的悲慘死去,這個女人,對群兒是真的好,隻是,這一世我無法報答她了,來世我一定會將一切還給她。
這一次,同樣是上官凝使的手段。
我已經無心在與上官凝鬥了,群兒進了宮,上官凝的手就是伸的再長也是無濟於事了,畢竟是上官錦的女兒,她又怎麼能恩將仇報呢?
“你這是想要求死嗎?”
我被寧氏關在柴房的那日夜裏,顏慕景有一次出現在我的麵前。
他知道了我故意激怒寧氏的事,即便我不能與涯哥在一起,卻也不能嫁給別的男人,他是皇上,一言九鼎,既然答應我救下群兒便一定會讓群兒無性命之憂。
“難道做朕的女人竟然讓你覺得生不如死嗎?”
他的臉色很難看,我有片刻的茫然。
生、不、如、死嗎?
“那你就死吧!”
他目光從未有過的深冷,我知道我傷害了他身為一個男人的自尊,更何況他還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看著他消失在密道口,清冷的月光灑在我的身上,鬼使神差的,我將匕首放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預期的疼痛沒有出現,我反而覺得身子輕飄飄的十分自在,手腕明明在流血,但為什麼死亡竟會如此美妙呢!
我終於知道顏慕景是故意的,那匕首上塗了藥,隻是為了讓我光明正大的離開上官府。
等我再次醒來,竟然是在皇宮之中,而且在皇帝乾業殿的後閣。
這算不算金屋藏嬌呢?
我知道北疆的小皇帝來了大雍,涯哥也一道而來。
我原本沉寂的心就如同是放在炭火上的水重新熱了起來。
因為,我聽宮裏的太監說,北疆國師十幾年來守身如玉不近女色,了解涯哥如同了解自己的我,自然知道涯哥為什麼會是如此。
我在想,我要想盡一切辦法見涯哥一麵。
機會很快來了。
當我提出來要跟著他一起去的時候,他竟然毫不猶豫的點了頭。
“但是,從此後你要一心一意的跟在我身邊,不要騙我,芸娘!”
我忙不迭的點頭,完全忘記了去看顏慕景的那雙眼睛。
我站在密道裏,我聽見了涯哥的聲音,還有群兒的聲音,我的心十幾年來從未如此快速的跳躍過。
我聽見了那個葛木書的話,那人說的很多都是假話,但是涯哥好像是信了。
原來這麼多年,涯哥過的竟然如此辛苦!
都是自己太自私,以為讓涯哥當自己死了,涯哥才會開始新的生活。
終於,我走了出去,與涯哥隻有幾步的距離。
我甚至問道了涯哥身上熟悉的味道,十幾年來,我無一刻忘懷。
涯哥受傷了,我的心宛若刀攪。
我再也顧不得其他飛奔著跑到涯哥的麵前。
涯哥,我的涯哥。
他一如記憶中那樣的清雋,可是為什麼耳鬢生出了白絲?
涯哥看著我,就那麼靜靜的,卻讓三十幾歲的我麵紅心跳。
群兒嫉恨我,她不我,我還有機會補償。
隻是,誰來告訴我,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我的群兒,我還來不及抱抱他,他就死在了我的麵前,是因為我所做下的冤孽嗎?
我還沒有從失去群兒的痛苦中回過神來,涯哥卻突然摳出了自己的雙眼,那雙讓我無數次沉迷其中的紫色的眼眸。
涯哥想要為我爭取一條活路,可是我早就活夠了!
我又一次騙了顏慕景,平心而論,這個男人對我很好,十幾年來的守護我不是不感激他,但是,對不起,我不能給他任何的回報!
我抱著涯哥,他的身體怎麼這麼冷?
涯哥,別急,芸初來陪你了!
匕首穿透胸膛,我怕我再一次活過來,所以用盡了全力。
涯哥,忘川河旁有成片成片的彼岸花,花開葉落,葉生花落,花葉永不相見,我們不要做彼岸花,不要那永生永世,隻做一對鴛鴦可好?
涯哥,抱著你,群兒也在!
終於團圓了!
我是摩訶芸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