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進來時,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欲哭無淚。

“夫人莫動,老夫為夫人診脈。”禦醫點頭哈腰地放下藥箱,對何翩翩極為恭維。

何翩翩皮笑肉不笑地將手遞給他,看著禦醫的手指搭在脈門上,心裏稍有些忐忑。

讓她生病吧讓她生病吧讓她生病吧——

老禦醫拈須診斷一番,得出一個令何翩翩頗為滿意的結果:“夫人的身子沒什麼大礙,隻是穿得單薄,又吹了很久冷風,染了輕微的風寒,老夫開個方子給夫人調養一下,不日即可痊愈,隻是最重要的是不能受什麼刺激。”

何翩翩感恩道:“謝謝禦醫……”

禦醫含笑退下去寫方子,東衡從門外進來,淡聲稟報道:“夫人,督主來了。”

“……啊、刺激來了!”

一提這男人她就緊張!何翩翩縮到床裏麵蒙著頭不敢往外看,籌謀著呆會怎麼打發蓮豈。

蓮豈從外麵進來就看見她把自己裹成了蠶寶寶,他陰陽怪氣地問:“你在幹什麼?”

隔著一層棉被,何翩翩愣是沒聽出是蓮豈的聲音,她慌張道:“想辦法啊!”

“……想辦法?”蓮豈要笑不笑道,“想辦法是需要腦子的,你有嗎?”

何翩翩現在可以肯定這個說話的人是誰了,她不情不願地露出了腦袋,麵無表情道:“七叔好,我現在有病在身不能起來給七叔行禮,真是罪該萬死。”

“不是輕微風寒麼?不妨事的。”好好休息幾日便可痊愈了。

“七叔你太過分了……”生病了還得起來給你行禮?!

蓮豈一頭霧水:“我怎麼又過分了?”

想想他之前騙人的行為,再想想他剛才惡劣的要求,何翩翩氣不打一處來,抓起枕頭砸向他:“你出去,我不要見到你!”

蓮豈將枕頭接住抱在懷裏,歎息道:“你砸歸砸,若砸傷了我,你也要治得好才行。”

何翩翩又抓起另外一個枕頭砸向他:“我殺了你都能治好你!”

暗衛和東南西北滿臉含淚地蹲在角落裏默默地說服自己: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督主怎麼可能被一個女人揍督主怎麼可能被一個女人揍這一定是幻覺是幻覺啊!

蓮豈接住她擲來的第二個枕頭,揉了揉額角道:“好,你醫術高明,不要砸了,我絕對相信你。”

“你去書房睡我就不砸你。”何翩翩拽著被子,眼圈發紅。

蓮豈試圖再和她商量一番:“書房很冷的。”

何翩翩吸了吸鼻子,清減許多的臉已隱約現出了尖俏的弧度,她眼中似有淚意,喃喃道:“我從小就沒有爹娘,大家都不跟我玩,連一個朋友都沒有,為了這樣我很珍惜友誼,隻要對方是我的朋友,即使他欺負我,我也無所謂。”

……朋友?蓮豈的神色十分難以捉摸。

“但是七叔你這次太過分了!”何翩翩指著他控訴,“你不但騙我,還讓我帶病向你行禮!”

“帶病向我行禮?”這從何說起?

“怎麼,你還想狡辯?難道不是嗎?東南西北都聽著呢——”

東南西北立刻背過身去望著窗外,表示什麼也沒聽見什麼也沒看見。

蓮豈抑製不住地挑了一下眉。

何翩翩更生氣了:“好,你不走,我走!”

看著她似乎要穿著單薄的衣服出去,蓮豈無奈妥協:“你躺著吧,我去書房睡便是。”

何翩翩一直在爭取這麼一丁點尊嚴,當聽見蓮豈同意了又有點失落,她有些不確定道:“是你說錯了還是我聽錯了?”

蓮豈抬手輕撫了一下她的頭,看著她委屈的模樣,忍不住在她額前落下輕輕一吻,柔聲道:“這次是我的錯,該罰,我去睡書房,等你消了氣,肯讓我回來時,我再回來。”

何翩翩訥訥地撫上額前被他吻過的地方,雙眸含水無措地看著他。

“但有一件事你要明白。”蓮豈本已轉過身準備離開,卻又忽然轉了回來,神色嚴肅認真地道,“翩翩,我不是你的朋友也不是叔叔,我是你的夫君。”

語畢,揚長而去,如同他們第一次見麵時他離開得那般瀟灑,隻留下何翩翩一人在床上抓狂地撓牆。

第35章 ...

他被打入冷宮了。

這是蓮豈在將近半個月內不斷地被何翩翩趕出房間後的想法。

怎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的?蓮豈坐在書房裏蹙眉想著,似乎還真是他自己說的,隻要她不同意就不回去睡,但是……抬眸掃了掃空曠的書房,這裏夜晚還真是有點冷。可立秋才剛過,放上暖爐又有些早。

——怎麼辦呢?

蓮豈手握書卷,陷入了沉思。

須臾,東衡從書房裏走了出來,麵無表情地看著站在遠處的西南北和一等東廠番子道:“所有被停職貶職得罪過督主追過同僚夫人的都跟我來,今天可以翻身了。”

督主終於要出手了?西策激動地奔了過去,小聲問道:“大檔頭,可以升職嗎?”

東衡難得笑了笑:“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