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便轉身要走,哪怕小貓兒匍匐在他腳邊仿佛要他停住那般,可憐兮兮地喵喵,他也視若無睹,依然邁開修長穩健的步子。
這個舉動,足以證明,他今晚對她已經失去了耐性!
蔚晴看著他的舉止,他離開的方向和方才不同,那根本不是去木屋的路!
陡然心慌,她趕忙也從地上爬起來,害怕他會像剛才那樣,轉身不理她!
一個急切,她的手就勾住了他的衣襟,仰望著他高大的身子,她慌亂地喊著,“你要去哪裏?”
“去哪裏?”他腳步頓住,側過眸子,唇角一扯,不屑地冷哼,“從何時開始,我去哪裏需要跟你交代了?”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恍然回神,才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又被他誤會了,頭立馬搖的像撥浪鼓似的,“我的意思隻是想說,這麼晚了”
“這麼晚了也不幹你任何事!”他猛然打斷她的話語,態度突然惡劣起來!
她難道不知道,方才在她搖頭的時候,那溫熱的淚水被甩到了他的臉頰,滾燙得令他難受麼!
他分不清究竟是這熱度蠶食著他的肌膚,還是這淚水扯疼了他的心!
他隻知道,這滴淚,幾乎可以令他多日以來的冷靜徹底崩潰!
所以,他迫不及待想要避開,避開這個女人溫熱的淚水,避開這不該再觸碰的東西!
“我知道我知道!”看著他突如其來煩躁的舉動,她惶恐,隻能一個勁兒地點頭,急急忙忙地衝到他跟前,卑微地哽咽著,“我知道不關我的事,我知道,可是可不可以不要走?可不可以留下來?可不可以”
她太害怕他的離去,真的太怕了!
如果眼淚,如果卑微可以挽留他,她完全不介意這麼做,愴然的眸子揚起來,仰望這個滿臉俊冷的男子,她低聲哭憐祈求著,扯著他的衣襟,身體逐漸靠近他
“可不可以”
吻你!
當這兩個字揚在唇邊時,她已踮起腳尖,蒼白柔軟的櫻唇落在了他冷冰冰的唇瓣上
覆蓋住那冷毅的,緊抿得沒有絲毫破綻的雙唇上,急切地渴望攻破他緊守的防線,就好像是攻進他深不可測的心那般
澈,她的澈!
她怎能再看他離開?
她怎舍得再弄砸這九日的契約?
她怎麼可以再次親手毀掉這最後的期望?
想到這兒,她的心更緊了,害怕失去的感覺就像是海底的水草般緊緊箍住了她的胸口,快要透不過氣來!
仿佛他就是那個足以救她於海底的希望。
恐怕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懷中的這個女人究竟在耍著什麼小把戲!
隻是,他真是瘋了,那一眼,曾在埃索醫院看到她在草坪上的那一眼,她狂亂地拔著草根,哪怕雙手沾滿鮮血,也要將那草坪拔得淋漓破敗,這一切都隻為湊出一句話讓他瞧見——
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至今想到草坪上那幾個歪歪扭扭的字,他的心仍是揚起不平坦的波瀾。
或許就是這一眼,致使他做了最風狂的決定——
和她立下九天的契約!
明知她就是那個心狠的女人,卻還要跟著她裝傻,喊著她‘琪琪’,可他更清楚,他想喚的,想再喚千萬次的名字並非這個陌生的字眼!
可
他還有資格麼?
還有資格麼?!
驀然,心底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那痛楚的滋味瞬間彌漫開來,灼燒著他的肌膚,連帶著焚燒著他心靈的每一寸
他不由自主地擁緊了她嬌柔的身軀,害怕那灼燒會將他逐漸吞沒般,他開始回應她。
緊緊包裹住屬於他和她的味道,那曾經繾綣愛憐,山盟海誓的味道
然而,銀澈的眸子在閉上之前,已經蒙上了一層灰,若擁吻她,變成將來的奢望,那麼此刻——他不想再放過任何可以留住她味道的機會!
即便是多麼恨這個女人,恨透她親手毀掉他曾給與她的一切,恨透她倔強得不肯服輸的性子,恨透她永遠在他麵前為另一個男人求情的模樣!
更甚的是,他恨透了她所謂的補償,恨透了她對他的卑微,恨透了她說著再為他生一個孩子的鬼話!
好恨!真的好恨!
直到方才她那滴溫熱的眼淚甩在他的臉上時,直到此刻真切地感受到她柔軟的雙唇時,他才知道,即便是有多恨她,卻還是無法不愛她!
他真的
愛慘了這個女人!
這九天,隻有他自己知道,其實隻是給了自己再做一次夢的機會,也恐怕會是他人生中最後那個擁有晴空的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