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不是吧。”他笑,“我可聽說你前些日子想學當賢妻,忙得很?”

我臉一紅,劉謙柔的事他知道了?胤禛怎麼什麼都和他說。“哪有的事,你別聽人胡說。我是個出了名的妒婦,怎麼可能當賢妻。”哼,既然胤禛不怕被人笑,我何必還顧慮他的麵子?

“妒婦?”十三笑得猖狂,“不要緊,皇上不嫌就行。”

這回我想不認都不行了。本來答應了劉謙柔讓胤禛留在皇宮的,可不到半個月又把他拐回秋苑,這不是妒婦是什麼?而且,聽說劉謙柔的下場有些慘,若不是那拉氏及時把她禁足,胤禛差點就要叫她搬家了。

“沒辦法,改不了。”我無謂地說。見他用手指輕壓太陽穴,我問:“很累嗎?”

他是胤禛最信任的兄弟,胤禛給了他至高的權力,但也給了他無盡的壓力,也幸好有他,胤禛才能稍微輕鬆一點。

“有些累。”他猶豫了下,“朝中大臣進言皇上誅殺曾靜,皇上沒采納,但他令人將他前後所降諭及曾靜曆次口供,修編成《大義覺迷錄》,準備頒布全國,以洗清之前的謠言。”十三神情憂慮。

“你擔心適得其反?”

他默然。

“謠言止於智者,事實勝於雄辯。但他心中憋悶已久,讓他出出這口氣也好。”謠言隻會越描越黑,胤禛這步棋下得有些臭,本來還沒那麼多人知道這件事,他這麼一全國頒布,本來不知道的人也知道了。

“皇上心裏也苦。”十三不忍地歎息。

“高處不勝寒。他應該早有這種覺悟。”誰讓他要當這個皇帝呢?

“也虧得是四哥。我這才明白皇阿瑪為什麼要廢二哥立四哥,隻有他才有這種度量和忍性。”

“或許吧。其實太子也是聰明人,所以他才會千方百計地逃開,當皇帝太難了。”

“呃?”十三不明,“你是說二哥是因為不想繼承皇位才謀反?”

“先帝身強力壯,太子根基未穩,謀反根本是自尋死路,他又不是笨蛋,豈會不懂?我看他是仗著先帝對他的寵愛,置之死地而後生,徹底斷了自己的前程,換得半世逍遙,不算虧本。”我猜測。

十三聽得目瞪口呆,“怎麼可能!”

“太子行事怪異,有什麼不可能?”他當年一見麵就說胤禛為我暈了頭,非要把我和胤禛湊一起,然後又興浪作浪、挑撥離間,反而讓我和胤禛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雖然手法讓人難以接受,但我覺得他好象早就看透似的。也許他才是最聰明的一個。

“你是這麼認為的?”十三難以置信地看著我,“難怪,”他搖頭輕笑,“難怪當年二哥對你另眼相看,或許,你真是他的知音。”

知音?我可不敢當,那個怪人,誰能真正明白他的想法?

“可惜,別人不那麼想,他漏算了……”十三黯然。

他是想說太子漏算了新帝的無情吧。他內心深處是否也覺得胤禛太過冷血?弑兄屠弟,胤禛的所作所為,給世人的印象就是這樣,這兩條罪,不算說錯。“他有他的立場。也許,在他看來,那是唯一最有效最徹底的做法。”

“你,怪他嗎?”十三屏氣斂息,問。

又一個人這樣問我。我遙望窗外,積雪壓得梅枝墜得彎彎的,仿佛就要折斷般,一陣風吹過,抖落了些雪,梅枝又彈了起來,豔麗的紅梅堅毅不屈地傲立風中。

“我第一次見到八爺、九爺、十爺,也是這樣一個雪後的日子,”我回憶著,“那時,我們正準備吃火鍋,他們就那樣直直地撞進來,”也撞入了我的生命,“那個時候,八爺溫柔、九爺輕狂、十爺爽朗,我們飲酒賞梅,還吟詩。”想起那首“數雪花”,想起十阿哥的狼狽樣,我心中湧起陣陣暖流,“他們以為我隻是個下人,但他們依然紆尊降貴地與我交往,即使後來知道我騙了他們,他們也不惱,不恨,甚至還諸般維護我。他們的恩情,窮我一生都無法回報。”我能做的,隻是還給他們自由,但這自由,卻要他們用姓氏來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