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
又是一個新年將至。
寒假來臨。
“時間太快了,不是嗎?”我這樣對我家樓下的理發店老板娘說。
她一邊溫柔的揉搓著我頭上的泡沫,一邊輕笑:“你才多大呀!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啊,時間才是越來越快呢!”
我傻傻笑著,隻覺得她溫柔。
後來才明白她說的是多麼正確。
因為小孩時,多年輕哇。那個時候,眼裏所見的,耳朵所聽的,都是嶄新的。經曆了一點點小事,就煩惱個不停,正是因為沒有經曆過,所以才覺得把所有事都經曆了一遍。
這是我從笛安的書裏偷偷學來的,當時讀不懂,也是很多個夜裏想起,反複咀嚼,才覺得真切。
包括現在,我真的好年輕,自認為的老氣橫秋,也左不過是“自認為”。
我把頭發剪成櫻桃小丸子的樣子,短短的劉海在風裏飛呀飛,心裏也快活了許多。
我給長安發消息:“今年我們也要一起度過新年。”
長安很快的回複我:“好的。”
小小的女孩總是很容易的滿足。
從理發店到住宅樓的路上,我在想:長安沒變,我的長安沒有變呀。
腳步輕快地蹦蹦跳跳,也忘了腳踝裸露在外麵,變成了紅紅紫紫的一小截。
我的心願就是做一個永遠守著玫瑰花的小王子。
站在家裏的鏡子麵前,仔細端詳,心想:長安應該會喜歡的。
不知不覺,我竟已經滿心都是長安,哪怕不在他身邊,我也處處都在想念著他。
呦,我的臉似乎長了一點肉。
“嘿嘿,這是愛情的幸福肉。”我用手指戳一戳鏡子裏的我的鼻子。
“叮。”手機顯示,有消息。
“晚上出來吃飯吧,我在你家樓下等你。”
是長安。
我的心已經砰砰砰的跳起來,它期待著救贖。
我對著鏡子呲著牙齒誇張的笑,那是我按捺不住的快樂。
裹上大衣,飛速出門。
樓下,聚集了一小團人。
“趙良,趙良,過來這裏。”喊我的不是長安,是一小團裏的一個男生。
“叫什麼趙良,那是你叫的嗎?”我聽長安這樣說。“叫鄭嫂。”
那一小團人開始哄笑起來。
我的腳步慢下來,活蹦亂跳的心髒忽然平靜,因為這個“忽然”,讓我覺得有些疼痛。
隨之而來的是惡心與厭惡。
這是我最討厭的狀態。
那時的我,就像一座孤獨的堡壘,我願意與任何其他的孤獨堡壘並肩,卻不願意與亂石幹草堆積的不知為何物的東西共處。
“長安。”我說。
“快來,快來,就等你了,別磨磨蹭蹭的。”
“我不想去了。”我說。
“你不是答應了嗎?怎麼又反悔?我們人都來了。”
“我以為隻有你自己呢。”
“大家一起嘛。快走。”有些分不清這個語氣是在哄著你,還是在表示無奈。
“她不願意去就不去唄,帶著個老娘們幹什麼?”一小團裏有一個人這樣說。
“老娘們太墨跡了,這天也冷,走吧。”還有個人這樣說。
我站在原地不說話。
“都別他媽叭叭了。”長安喊了這樣一句,我不曾聽他這樣講過話,但也許,他早變成這樣,隻是我不知道。
或者,不願意讓自己清醒的知道。
“哎。”長安語氣輕輕的,“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搖搖頭。
“沒吃飯呢吧。”他又說。
我點點頭。
“那走吧。”他扯過我的手。
我的手冰冰涼涼,他的手溫溫暖暖。我把我的手團在他的手裏,這樣的大手,總會讓我想起爸爸。
我悄悄對長安說:“我不認識他們。”
他說:“多接觸幾次就認識了。”
可我根本不想接觸。
隻是他牽著我,那就這樣向前走吧。
來到一家燒烤店,小小的包房裏,有說有笑,熱鬧哄哄。
長安拿著菜單,問我要吃點什麼。
我搖搖頭,說:“隨便,都好。”
他說:“這裏沒有外人,想吃啥就吃啥。”
我搖搖頭,說:“有點胃痛,一會隨便吃點就好。”
長安說:“還可以嗎?我去附近藥店給你買。”
我說:“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