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時常會提起讓媽媽帶我去看看病,但媽媽會說:“這個城市這麼小,消息傳得很快,你以後要如何自處呢?”
可是,媽媽,我現在如何自處呢?
她會對著我的傷疤怔怔的說:“趙良,你這樣做,你知道媽媽有多難過嗎?”
接著,她會做一些讓我更加難過的事情。
但事實上,那時候的我也分不清什麼是好,什麼是壞了。
我的閱讀能力和記憶力在不斷下降,這讓我讀起東西來十分痛苦,但我依舊會偶爾會回看我的日記,看看那時候的我是怎樣一個可愛的蠢蛋。
我躺在床上時,腦子裏是空白的,也是黑色的,也是彩色的,但這些都是純色,是沒有光亮的純色。
我也會看似努力的學習,因為我不想給任何人找麻煩。
準確的說,我和長安是被人又撮合好的。不知道那些曾經百般阻撓我的大人們,為什麼會想盡各種辦法的讓我們和好,或許,也是為了他們自己的麵子吧。他們也曾以我們作為“榜樣”陰陽怪氣的“吹噓”過,我們的分開,不僅讓他們丟掉了誠信,而且讓他們覺得我們一定是痛苦的。
不知道你們會不會懂我在說什麼,這就像是“有一種冷是你奶覺得你冷”。
如果那個時候分開,也好。
這樣回憶起來的時候,至少我還沒那麼狼狽,還能欺騙一下自己,是我在這段感情裏占據上風。
可惜,沒有,也無法挽回。
老師把長安分配到後麵的位置,把我分配到了靠前的位置,我們都換了一個新的同桌,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在大潮流裏努力學習的樸實孩子。
當時的我,誰都厭煩;但長安看上去好像誰都喜歡。
他的同桌是一個短發的女孩子,皮膚沒有那麼白皙,嘴巴平平的。
那時候,校領導去了衡水中學考察,學回來了跑操和小組討論。
小組討論的時候,我會回過頭,假裝和我的後座討論,眼神卻在向後瞟。
長安和那個女孩子討論的可真認真啊,肩貼著肩的那2種。
因為嫉妒,我也會故意和我的後座的男生搞一些互動,但我的眼神一直在往後瞟,想著,隻要長安有那麼一秒看向了我,今天我就不哭了。
可惜,一直也沒有。
長久的努力換來的是,他說:“今天中午你不用等我了,我要請我同桌吃飯。”
我看著他,不說話。事實上,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因為如今的我,什麼也做不了。
“你別多想,就是感謝,她對我的學習挺有幫助的。”
“哦。”
那一天,又多了一件傷心的事。
我太多傷心事了。
我常常想,他媽的,我哪來那麼多傷心事呢?我真的很幸福啊,我如今,住著溫暖舒服的房子,能穿上厚實柔軟的棉衣,再也不用穿著夏天的鞋在雪地上踩雪了,我每天都能吃上爸爸媽媽親手做的飯,有了爸爸媽媽的庇護,親戚們便不欺負我了,還會施以慈愛關心的眼光。
我是又被抓起來放在愛裏了嗎?
曾經我說,自己就好像一塊舊抹布。如今,我又被泡在了香噴噴的洗滌劑裏。我渴望著它們洗刷我的傷痕,但我的左角破了是要針線縫補的,很多殘留的汙漬也沒有辦法被洗滌劑泡開,你要用手去用力搓,才隻能有一點點效果。
洗滌劑說:“我就不累嗎?就算我離開你一段時間,讓你髒了一些,但我一直把你放在櫃子裏。而且,我不是回來了嗎?你為什麼還總是這樣?你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你就不能像以前一樣嗎?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舊抹布很想反駁,但她太累了。她不知道從何說起,因為她攢了太多委屈。她也很想像小時候一樣肆無忌憚,但她就活成了小心翼翼;她確實被放在了櫃子裏,但櫃子被打開以後,裏麵的東西也是任人宰割;就像洗滌劑對舊抹布有著各種期待一樣,舊抹布也期待著洗滌劑能做的更好。因為很多汙漬,原本可以洗幹淨,因為洗滌劑,反而越來越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