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然斂眉垂目,頭也不抬回道:“微臣不敢。”
“不敢?我看你是嘴上說不敢,心裏恨極了我。”元衛風眼神陰厲,白文昊已經走了,能不能活著回來還未可知,就算能活著回來,到了那時,妙音也一定已經是他元衛風的女人,與他再無可能。
想到這,他眼中的陰厲稍散,嘴角勾出一絲淡笑,道:“前些日子我吩咐崔安將淮安名廚請進了宮,特意為你做了你從前愛吃的桂花雞。”
她心中反胃,和他一起吃飯,恐怕會消化不良吧。
“微臣尊旨。”她淡聲應下。
若在從前,她一定會婉言拒絕,可現下,她需要這樣的機會。
桂花雞是她從前在淮安時愛吃的菜,每次白文昊沐休,便會從烏林縣到淮安城,帶上她和小桃去城中最有名的酒樓,點上這道桂花雞,她一度認為這道菜是她一生中吃過最美味的食物。
可今日在皇宮,對麵坐著元衛風,同一個大廚手中做出來的同一道菜,連味道也不差分毫,可她卻再也吃不出當初的那種香甜味,滑嫩的雞肉在唇齒間彌漫出一絲苦澀,原來食物好吃與否,與是誰做的,味道如何,都沒有關係,最重要的是,與她一起吃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莫太醫與皇上共進午餐的消息很快便傳遍整個後宮。
承德宮,純太妃正拿著小剪子修剪開得正盛的鮮花,聽了宮女的回稟,那保養得宜的臉上勾出一抹頗有深意的笑容:“看樣子,這後宮將要不太平。”
“太妃娘娘,聽說雪和宮裏的玉貴人,和那莫太醫關係匪淺,她會不會不肯與莫妙音為敵?”那宮女接過純太妃手中的小剪子,說出心中的疑惑。
純太妃接過宮人遞來的熱帕子擦手,笑道:“這玉貴人若和莫妙音有姐妹情誼,又怎會讓我們看到在禦花園的那一幕?更何況,如今李妙玉乃是皇帝的女人,居於這深宮,最重要的不是什麼姐妹情誼,而是皇帝的寵愛。”
“唯有得到皇帝的寵愛,她才有可能在這後宮站穩腳跟,而如今,阻擋在她麵前的是莫妙音,你猜她會怎麼做?”
純太妃笑得一臉高深莫測,她在宮裏生活了一輩子,深得帝寵,也沒少著過各路妃子們的暗算,對這後宮裏的事,便沒有她不知道的。
李妙玉在得知皇帝非但沒有責罰妙音,而是留她在太和宮用膳,甚至為了博她一笑,千裏迢迢將淮安的大廚給請進了皇宮,隻為給她做一道她從前喜歡吃的菜。
她如何還坐得住,當下便出了雪和宮,來到瑩貴人的淩霜宮。
此時喻瑩瑩正在後殿摔了一大堆名貴擺設,宮女嬤嬤太監們輪番在勸說著。
一位宮女匆匆進入後殿:“貴人,玉貴人來了,正在前殿侯著呢。”
喻瑩瑩停下摔東西,瞪著眼睛道:“她來幹什麼?來看我的笑話麼?”
身邊的宮女趕忙將她手中的琉璃瓶取下,笑道:“玉貴人她憑什麼笑話您?她不過隻在貴人您身子不適的時候被皇上臨幸了一回罷了,她有何資格嘲笑您?”
喻瑩瑩聞言點頭:“也是,不過後來皇上也沒再來淩霜宮,連那小小陸才人也得了帝寵,今兒在禦花園聽聽她說的什麼?說什麼花無百日紅,她那什麼意思?是說我已經失寵了嗎?”
那宮女聞言趕忙陪笑道:“她那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呢,皇上統共也就隻臨幸了她一回,那有貴人您的恩寵濃厚?再說了,那陸才人不過是一個四品官的庶女,怎能和貴人您的身份相提並論?皇上定然是心裏想著您呢,隻是怕被有心之人說後宮專寵不利子嗣綿延,這才雨露易沾嘛。”
說到子嗣,那宮女帶泛喜色,朝著喻瑩瑩低聲道:“貴人,您這月的月信已經遲了好些天,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