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午三點半左右,藍魏誌捕捉到了一個極佳的視覺角度,無論前景,背景,主體,光線都非常棒,不用衝印,隻通過鏡頭,就可以感受到這將是一張極為震撼人心的照片!他立即放下手中的瑪米亞RB67,架起幹片座機,反複測光,換上幹片,用黑布蒙上頭,手裏拿著氣動快門線,高聲喊著:“小錦!太完美了!太完美了!堅持一下!最後一下啊!等我倒數三下你就睜開眼睛,三、二、一……小錦!”
“咕咚”一聲,小錦門然間一頭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4
小錦暈過去了。
藍魏誌急忙插好插片,跑到小錦身邊,把她抱起來。
他有些手足無措,畢竟,他隻是一位攝影師,對於醫學沒有任何常識與經驗。焦急地搖晃著昏厥中的小錦,他半天隻想到了兩個方法:幫助小錦揉心口和做人工呼吸。
不過這個行為,在這偏僻荒涼的地方,再加上目標是身上隻有一層薄薄的織物的漂亮姑娘,看上去實在是曖昧。不過還好,小錦昏迷的時間不是很長,大約一分多鍾之後,小錦抬手擋住了再次伸嘴過來幫她呼吸的藍魏誌,接著又挪開了他在自己胸前揉搓的右手。
“小錦,你沒事兒了吧?”藍魏誌緊張地問:“剛才你是怎麼了?嚇死我了!”
“沒事兒,估計是早上中午都沒吃飯,這裏又冷,再加上我有點貧血,剛才出現幻覺了。”小錦晃晃發暈的頭,從地上站起來:“還拍嗎?抓緊時間吧。”
“嗨!”藍魏誌一拍自己的頭:“都怪我疏忽了!我這人一拍片就跟打了雞血似的,都忘了早下午了!不拍了不拍了,咱們去吃飯!”
然而小錦沒有接受他吃飯的邀請,就轉身在庭院的角落裏換了衣服,她就讓藍魏誌送她回家了。路上藍魏誌要帶她去醫院檢查一下也被她拒絕了。因為小錦說,她貧血很多年了,又因為怕胖平時吃的少,所以暈過去一下不是什麼大事。
藍魏誌也沒有多想,送回小錦,他興衝衝地返回了家。
先是把今天所有的膠片都衝洗出來!他急急忙忙地衝進家裏的暗房,拿出一大堆器材和藥水來,先用顯影罐衝135膠片,隨後衝120的,當這些忙完,天色已經黑了。
吃了一包泡麵,藍魏誌興衝衝地開始衝印座機的大膠片。這個過程尤為令人激動。今天,他一共拍攝了5張大底膠片,相信9英寸的尺幅,必然能完美詮釋出今天所看到的精彩!
兩個小時的時間,藍魏誌一直忙著衝那幾張底片。作為一個追究細節到極致的攝影師,他一直堅持自己全程動手,絕不會把自己的作品送去衝印店衝印。他自家家裏,這些年經營攝影的大部分利潤都變成了器材。在他三十平米的暗房裏,簡直就像一個化學實驗室。各種試管、天平、漏鬥、放大機、衝紙機,藥水桶……每當看到這些,藍魏誌就有一種自己可以完全控製自己作品的信心與自豪。
終於,最後一張膠片完美衝好了。他小心地拿著竹製的鑷子,夾住了那張膠片的邊角,對著剛剛打開的毛玻璃光幕欣賞,一瞬間,他突然愣住了。
藍魏誌此時看到的,是最後拍攝的一張作品,也就是小錦暈倒之前按下快門的那張。作為多年的攝影師以及暗房工作者,雖然是反向的負片,藍魏誌依舊可以通過底片就分辨出這裏麵的一切細節。此時令他詫異的,不是這張照片有多完美或者有瑕疵,而是,在這張底片上,多出來一個人!
他清清楚楚地記得,拍攝這張照片的時候,自己身處庭院出口的位置,而小錦則坐在沙發扶手上,一簇荒草透過豬皮沙發的破洞,挺拔地晃動在小錦背後。在沙發後邊,是一排延伸的廊柱,走廊上荒蕪破敗,開啟的屋門裏麵幽深而空洞。當時這裏除了他自己和小錦,再沒有第三個人的!
可是,此時這張膠片上,在看向鏡頭左方的小錦身後,走廊的盡頭,竟然有一個長發的白衣女人在死死地盯著鏡頭看!
(今天是家父一周年忌辰,在這裏,願他老人家在天堂裏一切安好。父親,我會寫好這部書,告慰您生平夙願。我會持續寫作,直到寫出最好的作品來,直到讓我的名字響徹天堂,讓您在那邊也可以為我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