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自己辦公室的窗前,蔣委員長向東眺望,目光中隱隱閃現著一絲難以言表的隱痛。
自淞滬抗戰爆發以來,上海軍民在全國人民的聲援和支持下,前赴後繼,日夜奮戰在黃浦江畔,如果說槍不如人、炮不如人,那也是整個國力不濟使然,在較短的時間裏不能扭轉這種頹勢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但兩軍酣戰之時,又是在中國自己的土地上,如果連情報工作也比不上人家,於情於理也說不過去。
此時此刻,雙手背負而立的蔣委員長的手裏,正攢著一份電報——
馮玉祥司令長官、張治中前敵總指揮在分赴前線視察和鼓舞士氣之時,均遭遇敵機襲擊,幸無大礙,疑似行蹤敗露,恐日偽間諜滲透至深。
應召而來的戴笠,雙手垂立,畢恭畢敬地站在一邊,雖然蔣委員長還沒有開口,但他大概已經知道了是為什麼事。
隻見蔣委員長把手中的電報往身邊的桌子上一丟:“我國高級將領的一舉一動,盡在日寇的掌握之中,如此下去,這仗不戰自敗!”
戴笠從桌子上拿起電報一看:“校長,請恕學生無能,我立即組織全處人手,即使把整個南京城翻個底朝天,也要把隱藏在這裏的日本特務給挖出來!”
“法國人曾經說過,他們看到的日本男人,沒有一個不是間諜;他們看到的日本女人,沒有一個不是妓女。”蔣委員長回過頭來望了戴笠一眼:“而在我國的日本人當中,不管是男人女人,還是外交官或者妓女,沒有一個不是間諜,沒有一個不是為了滅亡我國而來。雨農呀,複興社自民國二十年成立至今,你卻沒有成功地派出那怕是一個特工打入日寇內部,恥辱呀!”
戴笠誠惶誠恐地說道:“學生一定知恥而後勇。”
“這不僅僅是你和複興社特務處的恥辱,也是國家的恥辱。政府裏的日特分子,就交給穀正倫去處理,你可以暗地裏配合一下,其他的時間,你要好好在日寇的內部下下功夫,隻有做到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是,學生一定勵精圖治,把自己最優秀的特工打入到日本的皇宮裏去。”
蔣委員長看了他一眼,心想,剛說讓你咳嗽一聲,你倒喘上了。他走到椅子前坐下:“去不去日本皇宮以後再說吧,如果你能夠派人打入日本上海派遣軍部,就是國之大幸了。”
“是,學生已經著手物色可靠人選,爭取早日派人打入日寇的內部。”
蔣委員長點了點頭:“嗯,不過,這事急,但心不能急,心急喝不下熱粥。我正有意把複興社特務處,升格為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大概也就是今年底明年初的事情,希望你在此期間幹出點成績出來,不要令我太失望。”
“校長請放心,學生絕不會讓您失望的。”
離開蔣委員長的辦公室後,戴笠在國民政府的大門口遇到了穀正倫。看到戴笠從裏麵出來,穀正倫就知道是蔣委員長召見了他。
穀正倫立即把準備上車的戴笠拉到一邊:“雨農兄,委員長是不是把日特案交給你了?”
戴笠揉了揉鼻子,忍住沒把噴嚏打出來:“穀司令你就放心,這日特案如果偵破,你絕對是頭功。”
“哎,你可別在這裏給我猜啞謎呀!”
“沒有哇,委員長親口對我說,日特案還是你來辦,我的任務是盡快派人打入日寇的內部去。”
“哦,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過,要想派人打入日寇內部並且站在腳跟,那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辦到的呀!”
“所以呀,你就別擔心我在日諜問題上搶了你的功勞。”
“嗨,瞧你這話說的,我是擔心委員長把我涼到一邊去了。哎,對了,你答應我的事……”
“放心吧,賈屏在行政院的一舉一動歸你負責,出了國府的大門就交給我,在破案表彰大會上,上台領獎的一定是你的憲兵司令部,與我們複興社特務處一點關係都沒有。”
“那就感激不盡了。”
“對了,你這邊誰負責這個案子?”
“我成立了一個秘密的專案小組,由憲兵司令部特警隊少校隊長段天成擔任組長。”
“哦,是他呀。”戴笠點頭道:“這人我有印象,做人低調,辦事沉穩,是個幹特工的料。我那邊就派行動隊隊長曹雲飛配合你們,他還是和段天成黃埔同期的呢!”
“那就太好了。”
複興社特務處辦公地點,距國民政府有三、四條街的距離,這是由過去的一座小學改建而成的,過去的操場被改成了停車場,兩層樓的教室被分配給處裏各股室辦公,原教師的辦公樓成了戴笠和幾個股長辦公的地方,地下室則改為了審訊室,而過去教師們的宿舍,也被改作了處裏單身宿舍。
回到特務處後,戴笠立即把行動隊隊長曹雲飛找來,簡明扼要地說道:“放下手中其他的事,全天候監視行政院機要秘書賈屏。”
“是。”這是特務處的規矩,曹雲飛不用明白為什麼,隻要知道怎麼做就行了。
“知道賈屏是誰嗎?”
“不知道。”
“行政院的機要秘書。”
“明白了。”
“你的任務,是負責在國府之外對他的監視,國府之內,則由你的黃埔同學段天成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