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部直三算是十分給麵子了,把憲兵隊的會議室臨時改成影佐禎昭的會客廳,不僅撤出了會議桌,而且鋪上了地毯,並從其他地方搬進了沙發,套上嶄新雪白的沙發套。不過,影佐禎昭要約見的客人似乎很不給麵子,當他被兩個憲兵架著,幾乎是被抬進來的時候,居然對架著他的那兩個憲兵說道:“還是送我回牢房去吧,這裏太不習慣了。”
沙發圍著茶幾,被擺成了一個正方形,影佐禎昭坐在中間的那個沙發上,他左邊的沙發上坐著安部直三,右邊坐著南造雲子,麵對著他的那個空沙發,當然就是準備留個他的這位客人的。
那兩個哨兵當然不會就這麼把他送回牢房,而是把他扶到了他該坐在的那個沙發上,在向影佐禎昭、安部直三和南造雲子一鞠躬後,倒退著站到了會議室的大門口。
“劉凱峰?”影佐禎昭問道。
劉凱峰身體異常虛脫地靠在沙發上,手裏還戴著手銬,腳下還戴著腳鐐,有氣無力地答道:“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了一萬遍。”
影佐禎昭仔細地大量著劉凱峰,雖然他已經消瘦得不成人形,但那雙濃眉大眼依舊掩飾不住逼人的英氣,一套憲兵的製服套在他身上,雖然感覺身體還是出奇的單薄,但可以想象出他過去魁梧的身材,足以讓所有的憲兵汗顏。
“劉君,”南造雲子正色道:“好好回答大佐閣下的問題,也許,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劉凱峰瞥了她一眼:“弄半天你才是個中尉,怎麼跟長官說話的,難道你不知道我是中國國民革命軍的少校軍官嗎?”
南造雲子瞪了他一眼,沒有搭話。
影佐禎昭卻笑道:“不要以為自己是戰俘,你可不是穿著軍裝被俘的。根據國際慣例,我們抓到你的第三天就可以立即槍斃你。”
“不殺我並不是什麼恩澤,你們隻是還沒有得到想從我身上得到的東西而已。”
“哦,那麼你認為我們想從你身上得到什麼呢?”
劉凱峰冷笑一聲:“哼,天曉得你們這些東洋鬼子想得到什麼。”
“混蛋!”坐在一旁的安部直三忍不住大聲吼道。
劉凱峰不屑地瞟了他一眼:“除了酷刑和幹吼外,你就不能動動腦筋嗎?四個月都過來了,你還能把我吼到茶幾底下去?”
安部直三看在影佐禎昭的麵子上,強忍著沒有繼續發作,雖然這是在憲兵隊,但今天真正的主人是影佐禎昭,他不想越俎代庖。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影佐禎昭不動聲色地問道:“你潛伏到上海的目的是什麼?”
“誰要潛伏到上海,我說你們這些東洋鬼子怎麼都一根筋?我已經說過兩萬遍,是這個女人非要我來上海的,開始我還以為她想嫁給我,沒想到居然把我當成間諜向你們邀功求賞。”
南造雲子在一旁翻了個白眼。
“那你們的國民政府為什麼要判處你死刑呢?” 影佐禎昭問道。
“如果現在國民政府問我,‘為什麼日本人要天天大刑伺候你’,你說,我應該怎麼回答?”
“看來,你的大腦還算清醒。”
“不過,現在正在被你們弄糊塗了。”
“聽說,你是故意在江陰要塞放走了大日本帝國的長江艦隊?”
這時,劉凱峰想起丁股長的叮囑:“隻有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你才承認自己是賈屏最新發展的成員,到時候自然會有人幫你把這個謊給圓過去的。”
劉凱峰心想,時間已經過去四個月了,如果有人替自己圓謊的話,那麼,鬼子應該已經知道了,如果沒有人替自己圓這個謊,現在說也是白說,所以,他幹脆拒絕承認。
“如果是故意的,總得為點什麼吧?”
“知道嗎,當時我就在長江艦隊的旗艦上,如果你早一點趕到,那今天我們就不是初次會麵了。”
劉凱峰冷笑一聲:“哼,如果我們在江陰要塞見麵了,那麼今天就不可能有在這裏見麵的機會了。”
影佐禎昭盯著劉凱峰:“我看你還是蠻誠實的,這樣吧,隻要你承認是故意放走我們的,我們現在就放了你。”
“嗬嗬,”劉凱峰笑道:“你還是省省,就讓我在這裏做個了結吧,我可不想被你們放出去後,又到國民政府那裏再過一次堂。”
影佐禎昭從口袋裏拿出一張電報文稿:“這是昨天,我從南京特高課得到的情報,一個與你同案被判無期徒刑的人證實,賈屏確實通過一個國軍的下級軍官,拖延了部隊進軍江陰要塞的速度。我想,這個下級軍官就是你吧?”
劉凱峰心裏罵道:就你他媽的聰明,為什麼不早點來?如果南造雲子和安部直三象你一樣動腦子的話,老子也不會受這麼多苦。
“對不起,我是國軍的高級軍官,沒人能收買我。”
南造雲子杏眉倒立:“夠了!劉君,大佐閣下的寬容是有限度的,你要再不老老實實回答大佐閣下的問話,現在就把你拉出去斃了!”
“你他媽的朝誰瞪眼睛?老子什麼都怕,就是不怕死!娘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