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卡車鴉片對於井上公館來說,是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如果僅僅是一種經濟損失倒也無所謂,雖然井上公館不是日本的官方機構,由於他們間諜活動成績突出,因而得到日本陸軍參謀本部和日本駐上海領事館的承認和支持,活動經費方麵沒有明確規定,隻要井上日昭需要,就可以隨時向上海日軍司令部或領事館無限製地領取。如果南造雲子此次前來的目的,僅僅是因為兩卡車鴉片的損失,井上公館就是替人背黑鍋承擔下來也無所謂,問題是井上日昭已經感覺到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在他看來,南造雲子既然是特高課的人,那一定是在岩井的領導下,而井上公館的一半費用開支,都是在領事館領取的,作為副總領事的岩井,不可能不知道宏濟善堂的事,以及他們獲利後的用途,這麼大的事為什麼岩井不事先知會自己一聲?
再有,日軍上上下下都知道井上公館在上海經營多年,爪牙幾乎遍布每一個角落,一些日軍不方麵在租界出麵的事情,都全部交給井上公館,這輛車鴉片的失蹤,無疑是有人想栽贓給井上公館,因為上海日軍司令部和領事館都知道十六鋪碼頭,是在小東會的控製之下,而小東會是井上公館一手扶植起來的江湖門派。如果真的有這輛車鴉片在十六鋪碼頭丟失倒也好說,井上日昭覺得把它找出來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問題是他斷定根本沒有這所謂的兩車鴉片,而是有人別有用心,想在背後給井上公館使絆。
井上日昭有種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感覺。
“雲子小姐,”井上日昭收斂起笑容,正色道:“如果宏濟善堂真有貨物在十六鋪碼頭丟失,別說是兩車,就是二十車我也保證在三天之內物歸原主。”
南造雲子眉毛一挑:“聽井上先生的意思,宏濟善堂根本就沒有丟失這兩車鴉片?”
“這樣好不好,三天內我給你答複。”
南造雲子站起身來:“痛快!我知道井上先生日理萬機,就不打攪了,三天後我會再次登門拜訪。”
“哦,對了,我想問一句,雲子小姐現在的工作,是對領事館負責,還是直接對關東軍負責?”井上日昭隱隱覺得,南造雲子似乎不受岩井節製,否則這麼大的事,岩井不可能連一個電話都沒有,而直接讓南造雲子前來,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南造雲子笑了笑:“不管我說什麼,想必井上先生都會去驗證的,既然這樣,井上先生還不如直接給岩井副總領事打個電話問問。好了,不管怎麼說,能夠與井上先生見麵,總是一件令人感到愉快的事情,告辭了。”
“塚本,”井上日昭說道:“替我送送兩位長官。”
“是。”
離開井上公館後,南造雲子說道:“百聞不如一見,這個井上日昭真是條老狐狸,居然把這事推得一幹二淨。過去聽說過他很凶殘,今天剛與他見麵時,還差點被他的假象給迷惑住了。”
劉凱峰卻不這麼認為,通過觀察,他發現井上日昭可能真的不知道鴉片丟失一事:“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雖然井上日昭很會演戲,但我怎麼覺得他真的與鴉片丟失毫無關係,會不會是機關長閣下給他下的一個套呀?”
“怎麼,你還真的相信他?”
“我想,他已經十分清楚,我們這次找他,絕對不會是因為兩車鴉片的損失問題,他應該隱隱感覺到有人要向井上公館下手了。”
南造雲子白了他一眼:“在你眼裏,是不是人人都很聰明,天下就算我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