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凱峰剛剛走進梅機關的大門,迎麵就碰見了吳胖子,隻見他頭戴禮帽,身穿黑色短襟外套,敞開的外套裏麵,穿著白色的粗布圓領襯衣,下穿燈籠褲,腳穿一雙黑布鞋,肩上斜挎著一把王八盒子。
剛要帶著兩個人出門的他,看到劉凱峰進來後,立即摘下禮帽,點頭哈腰地諂笑道:“哎喲,隊長您來啦?”
“嗯,你們這是上哪?”
“哦,不是剛吃完午飯嗎?沒事出去溜達一下,順便看看有沒有可疑分子。”
“哦,記住了,我們梅機關可不是憲兵隊和井上公館,要抓就抓真正的抗日分子,別是個人就往這裏逮,否則,機關長閣下就會罵我們是一群無用的飯桶。”
“隊長您教訓得對,內務長閣下也是這麼教導我們的,您請放心好了,我吳胖子絕不會給您老人家丟臉的。”吳胖子今年快四十了,整整比劉凱峰大上了十多歲,長著一臉橫肉的他,居然臉不改色心不跳地稱劉凱峰為“老人家”,這馬屁拍得也算是登峰造極了。
“洪小姐怎麼樣了?”
“放心吧您呐,”吳胖子曖昧地笑道:“咱吳胖子別的本事沒有,隻有您老人家眼眨俺就眉毛動,我已經把洪小姐伺候得好好的了,她吃不慣這裏的飯菜,我就給她開小灶。總之您放心,我一定給您把洪小姐照顧得白白胖胖的。”
劉凱峰瞟了他一眼:“她可是我們梅機關請進來的第一位重要客人,怠慢了她,將軍閣下會不高興的。”
吳胖子湊到劉凱峰的耳邊:“將軍閣下高興不高興不關我的事,隻要您老人家高興就行了,您老人家對洪小姐的心事,吳胖子還是懂的。”
劉凱峰覺得這個吳胖子很象是個官場的老油子,雖然一眼看上去就是個陽奉陰違的主,但說出來的話倒是蠻中聽的:“過去你是幹什麼的?”
“嘿嘿,早年兄弟在碼頭扛活,後來在青幫聽差,八.一三之前認識了內務長閣下,給皇軍出了點小力。這不,皇軍占領上海後,內務長閣下就給兄弟派了現在這個差事,以後還得倚仗您老人家多多提拔。”
吳胖子是個典型的地痞無賴加流氓,日寇進來後又充當了漢奸,別的本事也沒有,就會見風使舵溜須拍馬。
“好,隻要你好好幹,皇軍少不了你的好處的。”
“是呐,吳胖子在此,先行謝過您老人家。”
“嗯,去吧!”
說完,劉凱峰徑自朝影佐禎昭和晴氣慶胤辦公室所在的那棟小樓裏走去。影佐禎昭正準備午休,聽晴氣慶胤彙報劉凱峰來了,立即讓他們在辦公室裏等待自己,過了一會,他才從後麵的休息室來到辦公室。
“怎麼,劉隊長大中午的就趕過來,是不是有什麼重要情報呀?”
“將軍閣下好,我昨天晚上外出調查情況後,南造課長就離開了公寓,一直到現在還沒回去,所以我特地趕過來,看看是不是將軍閣下又有什麼新的任務要布置。”
影佐禎昭一皺眉,望了晴氣慶胤一眼:“怎麼,你交代給了雲子什麼新的任務嗎?”
“沒有哇,”晴氣慶胤露出一臉疑惑的表情:“我沒見過雲子呀。”
劉凱峰一看他們倆的表情,心想:怎麼,難道南造雲子沒來梅機關?如果她沒來這會到哪裏去呢?這整整一個晚上沒一點音信,難道出事了?
“劉隊長,”影佐禎昭問道:“你確信雲子說她回了機關,並且沒有給你留下任何字條之類的東西?”
劉凱峰半餉作聲不得,他極力想從影佐禎昭和晴氣慶胤的臉上,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東西,但這兩個老奸巨猾的日寇特務頭子,沒有能夠讓他看出一點破綻。
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難道軍統總部回電,或者黃世忠擅自作出除掉南造雲子的決定了嗎?如果是那樣的話,自己就陷入了被動。
劉凱峰緊鎖著眉頭:“沒有。這就怪了,我聽停在公寓門口的黃包車夫說,她是昨晚六點半左右離開租界的,難道是井上公館的人對她下了毒手?”
晴氣慶胤搖頭道:“昨天你們剛剛到井上公館,井上日昭和塚本既然已經知道你們是特高課的人,是絕對不敢對雲子動手的,他們雖然有問題,還不至於謀殺或者劫持一個日本軍官,何況是大名鼎鼎的南造雲子。”
“因為我們化名潛伏在紅蝙蝠公館,如鯁在喉地卡住了上海軍統站的脖子裏,而對方並不知道我們是特高課的人,我擔心他們是通過井上公館除掉我們。我們是到過井上公館,但卻沒有說自己就是住在紅蝙蝠公館的那對夫妻,恐怕井上日昭和塚本對不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