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劉凱峰往紅蝙蝠公寓走的時候,在對麵中醫診所後麵的一個院子裏,黃世忠正在召開緊急的秘密會議,除了中醫診所的老譚外,還有郵遞員小陳、巡警老侯和長著一對招風耳的黃包車夫,以及看上去就象是個專門吃軟飯的小白臉,這些人看上去三教九流似的,但都是軍統上海站的精英,個個都有一身絕活。
“今天叫大家來,是有件緊急的事要辦。”黃世忠說道:“在對麵紅蝙蝠公寓的二樓,也就是靠左邊頂頭一間房子裏,住著一對劉姓夫婦,醉妃懷疑他們是日本特務,也就是去年從南京逃走的劉凱峰和南造雲子,老譚已經向總部彙報了。但總部並沒有明確他們的身份,隻是回電,一切等特派員到來之後處理。本來等幾天也沒問題,但許既生今天早上在家被害,敵人手段之殘忍,氣焰之囂張實在讓人忍無可忍。所以,我急著找大家來商量一下對策,看看下一步該怎麼辦?”
小白臉一邊修著指甲,一邊娘娘腔地說道:“喲,我說站長大人,您今天是怎麼啦?不就一對鬼子的狗男女嗎,交給我就得了,用得著費這麼大的勁把大家都找來嗎?”
老譚插道:“要他們死太簡單了,問題是怎麼個死法有個講究:無聲無息地讓他們死,許既生的這個氣我們出的不順暢;以牙還牙地把他們掛在門窗上,即使鬼子不進來,租界當局為了不惹怒鬼子,可能也要一查到底,那永泰商號就危險了。更重要的是,我們還不清楚,他們是已經知道了許既生的身份,還是投石問路,我們貿然行事,會不會正中他們的下懷?”
黃世忠接著說道:“這是從鬼子的方麵考慮,更令我頭痛的還是來自總部的壓力。大家可能都聽說了,自從租界淪為孤島後,我們利用商號賺了不少錢,總部就有人開始說閑話了,不僅說我們上海站吃香喝辣的,還說我黃某人中飽私囊,要不是老板頂著,我恐怕早被人給替換了。現在總部命令要等特派員來後處理這事,如果提前動手,隻怕有人又要給我們加上一條抗命不尊的罪責了。”
老侯把腦袋上的大蓋帽取下,往桌子上一扔:“哼,上海是什麼地方?這就是抗日的最前線,咱們弟兄為了黨國的利益,天天提著腦袋過日子,還他媽的遭人背後吐口水,有種讓他們來呀!我說站長,現在鬼子的特務都蹲在了家門口,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真要是那些小癟三為這事算計你,哥兒幾個和你一塊扛!”
“是呀,”招風耳把袖子一摞:“當年你還是老板的把兄弟,咱們這些年的苦心經營他又不是不清楚?自從代站長殉國之後,這上海站不就靠你撐著?殺兩個鬼子的特務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就不信老板會為此把我們送上斷頭台!”
黃世忠問道:“那你們的意思,我們可以下手?”
“沒什麼不可以的!”老侯首先說道。
小白臉立即站起身來:“這事就交給我了!先把姓劉的小子給做了,至於那個什麼雲子的,爺得看看她的模樣,要是太俊的話,我就收她做小。”
招風耳白了他一眼:“你小子也大的還沒娶回去,就惦記著納小?”
“你懂個屁,這就叫從小到大!”
黃世忠示意小白臉坐下,然後看了郵遞員小陳一言:“哎,小陳,平時數你話多,怎麼今天徐庶進曹營一語不發了?”
小陳是這些人當中唯一的一個大學畢業生,也是個比較有想法和頭腦的人,因為資曆淺,平時除了打諢插科時頭頭是道外,討論正事的時候他十分注意分寸,不是黃世忠點名,他是能不說話盡量不說話。
現在聽到黃世忠點到自己的名後,小陳說道:“總部早就有過規定,殺鬼子漢奸用不著請示的。本來,我們直接動手也就完事了,但老譚這麼一請示,總部又發了話,我覺得還是不宜動手。”
“嗨嗨嗨,”招風耳把手一揮:“沒事看你的莎士比亞去,殺人是爺們的事!”
和招風耳抬貫了杠的小白臉,這時又抬起杠來:“喲,我說招風耳,你這是罵誰呢,誰不是爺們了?你那‘玩意’是比咱粗,還是比咱長呀?”
“去你的,沒事修你的指甲蓋吧!”
“嗨,”黃世忠示意他們不要吵了,然後問小陳:“你的話還沒說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