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凱峰搖了搖頭,然後推門進去,隻見地上到處都是洪雲婷扔下的衣褲和鞋襪,她已經躺在被子裏了。
劉凱峰問道:“怎麼,你不是想和我談談什麼嗎?”
洪雲婷背對著他說道:“有什麼好談的,天色不早了,上床的時候把燈關掉!”
盡管劉凱峰清楚,在左湘玲和張必克的雙重壓力呀,洪雲婷一定會委曲求全的,但沒有想到她的態度轉變得這麼快,在判斷她已經決定按照上級命令執行的同時,劉凱峰不斷提醒自己:這個剛從國外回來的千金大小姐,會不會一死抗爭,表麵上改變了態度,甚至上則是準備要自己的命?
劉凱峰並沒有關燈,關上房門後,他朝床邊走去,當他走到床邊的時候,發現背對著自己的洪雲婷,下意識地收緊了自己的身子。
張必克的故事,讓洪雲婷感到十分震撼和不解,在敬佩張必克夫婦無私無畏地犧牲自己幸福的同時,她又覺得張必克未必太沒有勇氣了,她想:張必克為什麼不跟敵人拚了呢?
一直生活在美國的洪雲婷並不知道,國內共產黨人所遭受過的挫折和苦難,是其他國家共產黨人所從未經曆過的,她沒有經曆過大革命失敗的白色恐怖,更不清楚中央紅軍離開後,國民黨在中央蘇區所進行的堅壁清野,還以為中國共產黨人都想歐美的共產黨人一樣,可以喝著咖啡曬著太陽,在圖書館和沙龍裏談論共產主義,或者在議會裏為自己爭取合法的席位。從誕生的那一天開始,中國共產黨人所遭到的各地軍閥和國民黨頑固派的血腥鎮壓,可以說是空前絕後的。她至今都不明白,為什麼有人說,歐洲共產黨人唱出的《國際歌》,給人的感覺是高亢、雄壯,而中國共產黨人唱出的《國際歌》,則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淒涼與悲壯。
當第五次反圍剿失敗後,當曾經一片紅的蘇區突然籠罩在前所未有的白色恐怖之下,當一百多名紅軍遺留下的家屬,大多是婦女和兒童,在被還鄉團關進山洞裏即將被活活燒死的時候,在沒有自己的隊伍和自己的同誌的接應和幫助的情況下,除了忍辱負重地犧牲自己外,張必克夫婦已經別無選擇。
在參加共產國際,成為一名紅色諜報員之後,洪雲婷就給自己下了定義,絕不以色誘敵,而是堂堂正正地學好通訊報務,以實力報國,用發報鍵為共產主義奮鬥終生。現在,國共兩黨同時下達命令,讓她接受劉凱峰這樁婚事,雖然她也知道這項任務的重要性,但覺得自己似乎被淪為花瓶,舍長取斷,隻靠身體和色相誘敵,在心理和思想上都無法接受。
而張必克的故事,讓她在震撼之餘,憑著一時的衝動,有種近乎於破罐子破摔似地被動接受了。可當她聽到劉凱峰的腳步朝床邊走來時,她又不由自主地收縮起全身,腦海立即陷入一片混亂。
如果劉凱峰真的上了床,自己應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