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雲婷點頭道：“這主意好！”
“對於黨國來說，這主意當然好，但對於你和三舅個人來說……”
洪雲婷冷哼了一聲：“哼，他是他，我是我！我一旦決定幹什麼，他還真的沒資格管！”
劉凱峰剛剛走出洪公館的大門，呂強就拉著黃包車趕到：“先生，您這是要上哪？”
說著，他朝劉凱峰使了個眼色，劉凱峰立即明白一定是潘先生也想見自己，於是他坐上黃包車，直接被呂強拉到了一間茶館。租界裏的人大多喜歡效仿西方人的生活方式，中式的茶樓反而鮮有客人，在二樓大廳靠窗子的一個桌子上，劉凱峰看到了潘先生。今天的潘先生又恢複了一介腐儒的打扮，身上穿著一件已經洗得發白了的青長衫，頭上戴著一頂灰色禮貌，鼻梁上夾著衣服黑色圓框的近視眼鏡，桌子上還疊放著兩本書。
劉凱峰一坐下就開口說道：“我正有事找您。”
這時，夥計拿過來兩個茶碗，給他們沏滿茶後離開，潘先生用茶碗蓋撥了撥漂在麵上的茶葉，輕輕呡了一口，然後問道：“什麼事？”
“鬼子製定了一個《西進計劃》，我今天在梅機關看到了卷宗，但沒有得手。”
潘先生點頭道：“我找你來，正是為了這事。共產國際有個富士山支部就在侵華日軍中，他們的情報員京都快車已經把這個計劃傳到了延安。”
劉凱峰一聽，真是大喜過望：“這太好了，我正為此絞盡腦汁呢！”
“不過，”潘先生又說道：“根據延安的分析，這個《西進計劃》並不完善，或者說隻是鬼子一個龐大計劃的一個部分，在結合你上次發回去的情報，延安已經上武漢八辦的周、董兩位先生通知了國民政府，鬼子近期可能要對武漢發動一次大規模的戰役，讓他們作好充分的準備。延安並沒有把《西進計劃》具體實施方案告訴他們，而是讓你發回去，這樣的做法，既是為了保護富士山支部，也是為了讓你徹底贏得他們的信任。這個《西進計劃》的內容，是在這個月的下旬，日軍華中派遣軍將命令第三、第十三師團，攻占鳳台、正陽關、淮南煤礦、壽縣等地。用兩個師團在這個時候搶占這些地方，顯然是為了下一步進攻安慶作準備的。不過延安認為，鬼子的胃口絕不會僅僅停留在安慶上的，他們的最終目標一定是武漢。”
劉凱峰點頭道：“我上次看到的沙盤作戰示意圖，鬼子是兵分兩路呀，一路沿淮河向大別山以北進攻，一路是沿長江向西。”
“很顯然，這個《西進計劃》隻是鬼子長江這路人馬的前哨戰，雖然具體的戰術價值不大，但卻暴露了鬼子的戰略意圖，也充分地證明了你上次情報的真實性。計劃的全部內容在書裏麵，等會一回去，你就讓雲婷同誌發回去。”
劉凱峰想了想：“另外還有一個情況，今天影佐禎昭把特二課的人全部調出了租界，隻留我和憲佐隊在租界監視工商界和江湖人士，還裝模作樣地讓我監視一個德國記者，我覺得其中必有蹊蹺。”
潘先生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鬼子在租界外應該有什麼行動？”
“是的，他們已經給了我明確的任務，我是不方便去，您看能不能派其他同誌到鬼子控製的機場和碼頭去看看？如果他們有什麼動作的話，這兩個地方應該不會沒有反應的。”
“好，我這就去安排。”
劉凱峰離開茶樓後，壓在心裏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他帶著《西進計劃》回到洪公館，準備等到晚上約定的時間給軍統發報，走到房間時，卻沒看到洪雲婷。
洪雲婷一直呆在院子裏王媽的房間裏，看到劉凱峰進去後，她立即走出了大門，正巧看到呂強準備離開，她喊了一句：“黃包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