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見你嗎?”
“你當然不是為個感謝我送你出上海城,更不是因為殺害了那個送你出來的工友向我道歉的。”劉凱峰說道:“當我看到這個草棚頂的時候,我才突然醒悟過來,你是來向我討債的。”
“討什麼債?”
“段天成的債。”劉凱峰苦笑道:“在南京的時候,在黃埔軍校的時候,我就經常看到他在本子上畫著這樣的蝴蝶結,因為他不會畫,我還教過他。看來,你們本來是一對青梅竹馬的戀人。”
阿娟盯著劉凱峰,眼睛一眨不眨地說道:“你比我想象的要聰明得多,也厲害得多,你們共產黨人都這樣嗎?”
劉凱峰笑道:“你怎麼會認為我是共產黨?”
“送我出來的那些人,我一眼就能夠看出他們是共產黨,或者是共產黨的積極追隨者,我是軍統安排在上海的最後一條線,等到連我都啟用了,那就證明在上海戴老板已經無人可用了。”
“現在是國共合作時期,總部在無人可用的情況下,為什麼就不會要求延安配合我們呢?”
“配合別人可能,配合你不可能,因為你是薑太公,我想現在在他心目中隻有兩個人的生命超過了他自己生命的重量,一個是蔣委員長,另一個恐怕就是你。象你這樣千辛萬苦才贏得鬼子信任的人,他會出賣給共產黨?”
“就算我是共產黨吧,在國難當頭之際,我並沒有做出任何危害國民政府和你個人的事情,如果你非要把段天成的死記到我頭上,那我隻能告訴你,象段天成這樣的叛徒人人得而誅之!”
“在共產黨裏,你也有你的上級吧?”
“什麼意思?”
“如果你的上級強奸了你的戀人,你會怎麼樣?在你的上級沒有得到任何處罰的情況下,你還會信仰共產主義嗎?”
劉凱峰這時才想到,或許正因為阿娟曾經被哪個軍統的高官強奸了,她才開始自暴自棄,甘願來到上海以妓女身份作掩護,同時也是為了遠遠地逃避段天成。
不過,劉凱峰想了想又覺得不對,於是問道:“有一件是我還沒明白,既然你們是戀人,那他為什麼還要出賣你?”
“我跟你說過他是戀人嗎?”
劉凱峰心想:你不是他的戀人,在這裏跟我扯這半天的淡幹什麼?
“你讓我有點頭暈了。”劉凱峰這是實話。
阿娟從頭上把一個塑料的蝴蝶結發卡取下來,然後扔到劉凱峰麵前,然後問道:“除了在我這裏,難道你就沒再別的地方見過這個蝴蝶結嗎?”
劉凱峰拿起來看了半天,搖頭道:“沒有。”
“那你告訴我,你和幾個女人發生過肉體關係?”
劉凱峰臉一紅:“我不想和你探討這個問題。”
“好哇,”阿娟說道:“居然是這樣的話,那麼你可以走了,而且,也可以把山上的三個人都帶走。”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阿娟站起身來:“我讓你來,就是為了和你探討這個問題,既然你不想說那就算了吧,我不想為難你。”
抓了從上海來的五個人,又讓人給自己捎口信,現在自己來了,聽到自己不願探討這個問題,她就這麼讓自己和所有的人離開,就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那除非她有病。
劉凱峰知道她沒病,所以,他能夠讀懂阿娟的潛台詞,那意思一定是:你們盡可以大膽地走,回頭我隻要到鬼子那裏一舉報,後果你就自己看著辦吧。
至少到目前為止,阿娟絲毫還沒有表現出一定要你死我活的惡意,所以,劉凱峰不想激怒她。
“三個!”
“什麼?”
劉凱峰望著她:“我這輩子和三個女人發生過肉體關係。”
“南造雲子、左湘玲和洪雲婷?”
“不,我沒有和左湘玲發生過肉體關係,”劉凱峰歎道:“第一次和我發生關係的女人,是丁處長給我安排的教官,我們在一個房間的一個床上,幾乎呆了一個星期,當我快要離開的時候,丁處長當著我的麵槍殺了她。”
“如果我現在告訴你,那個女少尉是你們共產黨的地下黨員,你會怎麼樣?”
劉凱峰渾身汗毛孔倒立,突然從木凳上站起身來,隻感到天旋地轉,兩眼一黑,一頭就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