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凱峰放下南造雲子的電話後,來到了上官雄的辦公室,他屁股還沒坐下,就點燃了一支煙,拚命吸了幾口。
“特派員,”上官雄問道:“遇上什麼不順心的事了嗎?”
劉凱峰點頭道:“剛才南造雲子居然把電話打到這裏來了,她一是向我示威,想讓我知道她無所不能,即使在九江,我的一舉一動也會被她盡收眼底;二是想激怒我,想使我在憤怒中迷失自己,她就有機可乘了。”
“三是愛,”上官雄說道:“也許連她自己都不相信,她已經愛上你了,一種又愛又恨的複雜感情,促使她情不自禁地給你打來這個電話。”
劉凱峰望了他一眼:“象她這樣以出賣色相竊取情報的日本女特務,會愛上我這個中國的特工?而且,以為帶我進入梅機關,她幾乎在日本情報界聲名狼藉了。”
上官雄笑道:“天下象特派員這樣英俊瀟灑的男人並不多,而能夠騙過她的眼睛的男人就更少了,雖然為了日本帝國主義的利益,她對你恨之入骨,但從一個女人的立場上來看,象你這種出類拔萃的男人,無疑正是她夢寐以求的依靠。現在對於她來說,內心是充滿了矛盾的。首先,她不可能為你背叛她的國家,而她又知道你是她和她的國家的死敵,也不可能為了他背叛自己的祖國,作為一個特工,她清楚你是她這輩子的死敵。其次,在她所經曆過的男人當中,絕對沒有比你更優秀的了,她既欣賞和欽佩你的能力,但麵對你是,她又有種作為日本人的優越感,所以,能夠成為你的妻子應該是她一生的夢想。你說,麵對一個現實中的死敵和夢想中的丈夫交織在一起的男人,她的內心該是在承受著一種何等難以忍受的煎熬呀?她的這個電話,與其說是兩個特工之間的鬥智,還不如說是一個失戀的女人,在跟自己眷戀的男人鬥氣。”
劉凱峰笑了笑:“醫生就是醫生,三言兩語就能夠把一個複雜的女特務心態簡單話,不管怎麼說,鬥智也好,鬥氣也罷,在一個民族反抗另一個民族壓迫的戰爭中,敵對的雙方要想拋棄自己的信仰都是不可能的,誰如果陷進了這個萬劫不複的感情漩渦,那麼,誰就注定要失敗。”
上官雄點頭道:“特派員隻要意識到了這一點,那南造雲子就無可乘之機了,現在的問題是如何才能找到她。按說,即使她隱藏得再深,我們都可以順著一條清晰的線索查下去,日特再猖獗畢竟還是在中國的土地上,又是在我們的後方,但因為趙爾凱的叛變,事情就變得複雜起來,他在九江站多年,社會背景十分複雜,如果一條一條線索地搜尋下去,沒有十天半個月恐怕不行。”
劉凱峰說道:“南造雲子這個女人非常執著和固執,對於她我是不擔心的,因為她說了明天會出現在記者招待會上,就一定會出現的,即使她本人不到,我們也可以根據當場的凶手順藤摸瓜。現在最迫切需要解決的是兩個問題,一是鍾雲惠送出的情報,田東亭應該是清楚內容的,現在必須要把他找出來,才不至於把國軍贛北地區的軍事部署給泄露出去;二是你的問題,現在鍾雲惠和田東亭暴露了,鬆本也夫一定會對你開始行動,隻是不知道他會通過什麼樣的一種方式與你接觸。”
“這也是我十分苦惱的地方,”上官雄說道:“本來我以為鍾雲惠這次來九江,就是來給鬆本也夫傳話的,但她卻始終沒有捅破那張窗戶紙,隻是繼續扮演著一個深深愛上我的癡情少女的角色,不過有一點毋庸置疑,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給她將來策反我鋪的底。現在她被俘了,鬆本也夫的這條線就斷了,九江大戰在即,難道他會親自來九江見我嗎?”
劉凱峰站起身來,在辦公室裏來回走了幾步,然後停下來問道:“有一點我始終不明白,你在他身邊四、五年,他為什麼當時沒有策反你?如果在他眼裏,你隻是一個普通的中國留學生的話,按照日本人的習慣,他們不是威逼利誘,就是簡單地奉上金錢和美女,為什麼惟獨對你始終以義子相稱,隻是不停地灌輸反華反蔣言論,似乎還有點十年樹木百年樹人的味道?”
上官雄說道:“在東京留學期間,我始終把自己表現成一個民族自尊心極強的書呆子,甚至經常與那些欺負我國留學生的日本無賴大打出手,即使被打得鼻青臉腫也毫不妥協,大概在鬆本也夫的眼裏,象我這樣的中國人,隻能從靈魂的深處來改造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