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從地下室傳來,使得整個梅機關的人都能聽見。
日寇九江特高課,設在原租界裏的天主教堂內,這座教堂是城中的最高建築,鍾樓的塔尖幾乎有五、六層樓高,在教堂的下麵是一個地下室,過去是當地窖用的,後來鬼子在四周圍的牆上裝了一圈鐵欄杆,就把這裏當成審訊室使用。
整個地下審訊室,擺著兩個老虎凳和一個風箱式的火盆,裏麵插滿了燒得通紅的各種樣式的烙鐵,還有一套從頂上吊下的兩根鐵鎖鏈,是用來吊捆犯人的,而刑具架上擺滿了刑具,每一種刑具都足以讓人魂飛魄散。
鬆本伊代並沒有使用其他刑具,她的手裏隻拿著一根皮鞭,但趙爾凱已經被她抽打得哭天喊地了。
趙爾凱的雙手,被捆在那兩根自上而下的鐵鏈上,外衣已經被剝得幹幹淨淨,隻穿了一條短褲在身上,這還是鬆本伊代特意讓打手們留下的,否則,他早被剝得精光了。
除了臉和被短褲遮擋住的部分,趙爾凱的全身遍布著蜘蛛網一樣的傷痕,抽打了半天的鬆本伊代已經氣喘籲籲了,但她似乎還不解恨,立即朝身邊的瀨川絲兵衛使了個眼色,瀨川絲兵衛立即拿起一盆辣椒水朝趙爾凱的身上潑去,隻痛得趙爾凱在慘叫聲中昏死過去。
這時,整棟大樓突然劇烈震動和搖晃起來,瀨川絲兵衛立即喊道:“不好,發地震了,機關長閣下,快跑!”
他們帶著幾個打手跑了出來,卻依然把趙爾凱吊在那裏。
等地震過後,鬆本伊代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然後從抽屜裏掏出了一張照片,那是她和上官雄、鍾雲惠在東京郊外的合影,一片櫻花盛開的景致中,上官雄和鍾雲惠站在一塊矮石前,宛若一對戀人,而站在矮石上的鬆本伊代,正在後麵衝著上官雄做著鬼臉,就像是個淘氣的小丫頭。
天,突然暗了下來,一陣滾雷過後,一場暴雨似乎即將來臨。
其實在審訊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鬆本伊代就知道從趙爾凱嘴裏問不出什麼了,這倒不是因為他的堅強,而是從他極度恐懼和哀求的目光中,鬆本伊代清楚他真的不知道上官雄的身份,否則,他也堅持不到最後一刻。鬆本伊代之所以明知道問不出什麼還要痛下重手,那是因為她那時已經把趙爾凱當中了上官雄,她是把對上官雄的氣憤,全部宣泄到趙爾凱的身上了。
鬆本伊代用手指在照片上的上官雄臉上摸著,心裏卻想著:你若不是軍統特工,那為什麼在得到我給你的消息後,就立即跑回宿舍發報?你的電報是發給誰的呢?趙爾凱是真的不知道你的身份,還是裝的跟真的一樣?森田惠子長的那麼漂亮你不喜歡,那又憑什麼喜歡我?
想著想著,她拿起電話:“喂,麻生茜嗎?”
麻生茜過去在上海日本領事館特高課工作,後來被鬆本伊代要到了九江來。
“是的,機關長閣下。”
“九江仁愛醫院發現一部電台,從現在開始,你必須全天二十四小時監聽,監聽情況隻允許向我一人彙報。”
“是,機關長閣下。”
“鈴——”就在她剛剛放下話筒的時候,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她再次拿起電話,問道:“喂,什麼事?”
電話那頭傳來瀨川絲兵衛的聲音:“機關長閣下,上官雄要求見您,您見不見?”
上官雄是搭乘一輛運送鬼子傷員的卡車來的,鬼子占領九江後,為了不引起鬆本伊代的懷疑,他一直就沒離開過醫院,這次從醫院到梅機關來,他站在卡車的車廂上穿過了半個城區,看到整座城市幾乎淪為一片廢墟,到處都是殘垣斷壁,慘狀不忍目睹。
卡車駛進租界後,才看到街頭貌似繁華的景象,因為日商日僑和一些隨軍家屬都集中在這裏,除了天主教堂外,什麼劇院、酒樓和洋行等一應俱全,除了少數每天從西園裏挑選出來的青年男女在這裏做各種服務工作外,一律不允許其他中國人進出,甚至連漢奸們都被限製在租界以外,沒有特高課和憲兵隊的特許,也不能自由進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