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阿娟從洞裏出來,白雲衫迎了上來,顯然他很早,而且已經在營地周圍巡視了一遍。
“司令早!”
阿娟點了點頭:“怎麼樣,有什麼情況嗎?”
白雲衫說道:“前山的暗哨發現一大早就有陌生人進山,他們已經派人把對方引開了,估計不是鬼子就是皇協軍前來探路。”
“嗯,我們昨天虎口拔牙,鬼子當然咽不下這口惡氣,尤其是吳根林的兒子吳孝州,恐怕現在最想的事,就是手刃你、我和老六而後快了。告訴前山的弟兄們加強警戒,鬼子可能不止隻派一隊人進山探路。”
白雲衫說道:“這個我已經想到了,同時讓老六又帶了些便衣前去支援,原則是把所有陌生人引開就可以,絕不在前山附近動手。”
“很好。”阿娟說道:“德安我們是不能再去了,你得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從其他地方弄點過冬的物資,一旦大雪封山後就更加困難了。”
“實在不行的話,我讓老六派人到永修、星子去想想辦法。”
“這事要抓緊辦。”
說完,阿娟走進自己居住的草棚,從裏麵拿住電台,這時別動軍僅有的一部電台,也是她當年從岷山帶出來的,這些年她在山裏之所以消息靈通,其實完全倚仗這部電台與外界聯係。
她戴上耳麥剛剛準備與總部聯係,但想了一下又放棄了。
過了一會,她從夥房裏端著一碗紅薯稀飯走到洞裏,看到劉凱峰正坐在那裏望著自己。她習慣性地在劉凱峰的身邊坐下,然後開始喂他吃,劉凱峰也沒拒絕,坐在那裏張口等她喂。
喂食了幾口後,阿娟突然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的地方,眉頭一皺。
劉凱峰一邊嚼食著紅薯,一邊問道:“怎麼了?”
阿娟把碗往劉凱峰的手上一放:“你都坐起來了,連紅薯都可以吃還要我喂?”
劉凱峰笑了笑,端起碗很快地就把紅薯稀飯給喝完了。阿娟一直不動聲色地看著他,直到他把碗和木調羹放下。
“怎麼了,”劉凱峰問道:“你那麼兩眼一眨不眨地看著我幹什麼?”
阿娟凝視著他:“不管在上海還是在九江,你都是一本正經地近乎於迂腐,怎麼這一覺醒來突然變得滑頭滑腦的?”
劉凱峰掀開毛毯,然後站起身來:“或許,這一覺睡得時間太長了。走吧,我想到外麵看看。”
阿娟一聲不吭地跟著站起身來,然後默默地在前麵帶路,劉凱峰跟在她的身後,心想:你說我變了,其實你自己也變了。
劉凱峰走出洞口在發現,怪不得迎麵寒氣習習,原來這裏其實是個峽穀,前麵是一座山峰當道,後麵也是群山起伏,而四周茂密的樹林和齊人高的灌木叢,正是隊伍隱蔽的好地方,也怪不得鬼子和皇協軍都沒發現,這裏還藏著一支抗日的隊伍。
“這裏一共有多少山洞?”劉凱峰問道。
“象你剛才住的那樣大的山洞一共有三個,一個供你使用,一個是夥房,一個是供其他傷員居住的。”
“那你和其他兄弟們呢?”
阿娟伸手一指灌木叢中的小草棚:“沒看到周圍有很多這樣的棚子嗎?隻有在下雨的時候,才讓大家臨時轉移到山洞裏去。”
“那你住哪?”
“咯,前麵就是。”
劉凱峰跟著阿娟來到她居住的草棚,別看這個草棚很小,但卻十分精致,它並不是建在地上的,而是懸在半空中,有點象空中的閣樓似的。人如果想進去,先得在下麵脫下鞋,然後踩著大約三四根木頭捆綁而成的台階爬上去。整個草棚內空並不太,人隻能爬進去,但進去後倒是可以直著腰坐在稻草鋪就的床上。
阿娟剛剛爬進去坐下,劉凱峰也跟著坐在了她的身邊。
阿娟有點淒苦地一下:“這輩子什麼都想過,就是沒想過會在這山裏當野人。”
“怎麼是野人?你應該為自己拉起一支抗日的隊伍感到驕傲才對,若幹年後,當後人們談論起在這山裏,有一個女司令領導著一支抗日別動軍殺敵報國,那一定會交口稱讚,說不定還會把你的事跡拍成電影呢!”劉凱峰靠近她問道:“對了,你說要是把你拍成電影,你希望李香蘭扮演你,還是希望周旋扮演你?”
阿娟麵無表情地望著他,突然淒慘一笑:“你是不是覺得這兩年裏有欠於我,出於感恩之心才盡力討好我、寬我的心?其實沒有必要,你當成也不止一次救過我的命,我也不說自己所做的一切是還你的人情,一句話,都是為了抗日!說實話,我已經習慣了你過去對我的不屑一顧和冷嘲熱諷,現在這個樣子反而讓我感到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