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上半身正躺在阿娟的大腿上,兩匹戰馬在遠處的樹林邊上啃著草,白雲衫和老六垂頭喪氣地靠在一棵大樹下。
阿娟的身邊是一堆剛剛熄滅的篝火,她的手裏,一手拿著一個烤熟的紅薯,一手拿著一個破瓦罐,雖然破但卻洗得很幹淨,裏麵裝滿了泉水。
劉凱峰發現自己的嘴裏,填滿了已經嚼成糊狀的紅薯,在他睜開眼睛的瞬間,發現阿娟的頭發正披掛在自己的脖子上,很顯然,她是在用嘴對嘴給劉凱峰進食和喂水。
看到劉凱峰睜開了眼睛,阿娟立即把含在嘴裏的泉水咽進了肚子,然後抬起頭來問道:“你沒事吧?”
劉凱峰把嘴裏的紅薯糊咽了下去,然後笑著說道:“好多了。”
說完,他在阿娟的攙扶下坐起身來,然後從她手裏接過還剩半截的紅薯,一邊剝著皮,一邊吃著,然後問道:“電台呢,沒摔壞吧?”
在離開營地的時候,劉凱峰回到阿娟的草棚把電台揣進了懷裏。這是一部從美國進口的微型電台,隻有磚頭那麼大,不管是收藏和攜帶都挺方便的。之後,他邁著疲憊的步伐企圖追趕上阿娟他們,但還是晚了一步,等他趕到時,阿娟他們已經衝進了鬼子的隊伍。沒過多久,他看到兩個鬼子的騎兵從前麵撤了下來,他立即舉起白雲衫給他的一把中正式步槍,一一把他們解決,然後騎上一匹戰馬又牽著一匹戰馬衝了過去。
阿娟搖頭道:“沒有。”
劉凱峰吃完紅薯後,對阿娟說道:“立即給總部發報,把我們這裏的情況仔細彙報一下,然後請示下一步行動計劃。”
阿娟看著他:“你真的打算執行總部的命令?”
劉凱峰也看著她:“個中的原因我不是已經對你說過了嗎?”
“有一點我要提醒你,其實總部早就知道你真實身份了。”阿娟眉頭一皺:“我實在不明白寧可錯殺三千,也不放走一個的戴老板,在知道你真實身份後,為什麼不立即除掉你,還要你到上海去建站。”
劉凱峰不解地問道:“你怎麼知道他們知道了我的身份?”
“因為是我親口對毛處長說的。”阿娟說道:“在九江的時候,毛處長準備執行戴老板的計劃,準備以犧牲你為代價成全那個上官雄,當時我一著急,就告訴毛處長其實你是共產黨,並向他建議針對你實施一個名為‘魚刺計劃’的方案,即利用你將我打入岷山劉為泗的抗日遊擊大隊,並幫助你們找出隊伍中的叛徒,取得你們信任後再設法與你一起潛回到延安。正是因為這個方案的巨大誘惑力,才使得戴老板和毛處長放棄犧牲你的計劃,轉而秘密實施我的方案。”
劉凱峰這才恍然大悟,他早聽說過魚刺計劃,卻沒想到這個計劃的始作俑者阿娟,其目的卻是為了救自己一命。
劉凱峰笑道:“也許通過種種跡象表麵,尤其是沈處長來了之後,他們覺得你隻是在撒謊而開始重新信任我呢?”
“你應該清楚,在我們的組織裏從來都是非此即彼,永遠都沒有折中和妥協,如果他們已經相信你了,那麼就會毫不留情地對我實施家法,但為什麼他們卻采納你的意見,讓我跟你一塊回上海呢?”
劉凱峰眉頭一皺:“那依你來看他們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擔心總部已經打算除掉你我,因為這裏山高皇帝遠,所以他們以派我們回上海的名義,要麼在中途,或者到上海後派人除掉我們。”
劉凱峰不可置否地笑道:“你的話讓我感到一頭霧水,他們要麼殺掉我,要麼除掉了,怎麼可能將我們一塊除掉呢?”
阿娟慘然一笑:“我設計的魚刺計劃,原本是想把你從為上官雄去死的危險中救出來,然後與你遠離這個是非之地,找個與世無爭的地方安度晚年,沒想到就在你和沈處長到江石州那天的前一個夜裏,我竊聽到了沈處長和戴老板的電話,他們雖然依然在秘密實施我的魚刺計劃,但真正的魚刺卻換作了他人,而我卻是她的犧牲品。哼,想知道他們計劃中真正的魚刺是誰嗎?”
劉凱峰搖了搖頭:“不清楚,不會是你當初說的遊擊大隊裏的那個叛徒吧?”
阿娟的回答令劉凱峰大吃一驚:“不,是艾麗西婭。”
“怎麼可能是她?”劉凱峰不解地問道:“她可是沒有經過特工訓練的,再說,作為一個美國著名周刊的記者,她又怎麼會充當軍統的眼線呢?”
“這個你就要去問戴老板和沈處長了,”阿娟鄙夷地一笑:“對了,以後見到她時,你還可以親自問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