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北原真由才明白,為什麼晴氣慶胤對劉凱峰談之色變、恨之入骨了,但似乎已經太晚,如果她早一點告訴晴氣慶胤這個袁先生就是劉凱峰的話,或許一切都改變了。正因為她為了以後的一鳴驚人留了一手,才使晴氣慶胤在紅蝙蝠公寓撲空之後,已經不是十分相信她的話了,而且冷眼旁觀這兩代日本女諜的相互角力,爾後再斷定誰是誰非。
北原真由突然笑道:“在你眼裏我是漢奸對嗎?用你的話說,也許我是一個非常值得日本人信賴的漢奸,但不管怎麼說,我對付的是日本的間諜,南造雲子也好,山口和香也罷,難道不都是你最希望除掉的日本鬼子嗎?”
“是的,”劉凱峰淡淡地說道:“假如你不是北原真由而真的是劉玫靈的話,或許,我們現在還真的可能結成新的同盟。”
北原真由瞠目結舌地看著劉凱峰,突然苦笑道:“看了你真是個善於給人帶來意外的人。”
“女人,”劉凱峰糾正道:“我剛才說過,我會經常給女人帶來意外的,究竟是意外的驚喜還是恐懼,那就看這個女人自己的表現了。”
“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北原真由的?”
“今天中午,到晴氣慶胤帶著人到紅蝙蝠公寓撲了個空的時候,南造雲子告訴我的。”
北原真由慘笑道:“我現在明白了,晚上的百樂門之宴,你是以南造雲子為幌子,其實是為我擺的。有一點我就弄不明白,你怎麼會那麼相信南造雲子呢?”
“我從不相信任何人,隻是你自己的表現,讓我感到你就是一個日本間諜,而南造雲子隻是告訴了我,你這個日本間諜的真實姓名而已。”
“能告訴我,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嗎?”
“從李副主任叫你帶我去他家的時候,我就開始懷疑上你。當然,這一切都是源於你自己的自作聰明。”劉凱峰說道:“我曾經是梅機關憲佐隊的隊長,而且是從南京叛逃的,可以說是很著名的漢奸,不要說你在上海,即使是在上海附近,大概也聽說過我的名字,或者在報紙和通緝令上看過我的照片,但作為一個在十裏洋場摸爬滾打出來的交際花,居然開始對我一無所知,我想其主要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我在上海的時候,你還在日本讀書,這是其一;其二,當我當麵向你說明自己是劉凱峰之後,你的表現也很失態,這源於你內心的矛盾,因為你接近我的任務主要有兩個,一是想搞清楚李副主任究竟有沒有與重慶發生關係;二是想通過我打入重慶地下組織。而你又深知晴氣慶胤對我的態度,所以你一直猶豫著,是不是把我的真實身份告訴他,如果他知道我是劉凱峰,肯定會在第一時間下令除掉我的,而你就很難查出李副主任究竟有沒有與重慶聯絡過,你一時半刻也無從與重慶方麵的人產生接觸。更重要的是,你還想利用我除掉南造雲子。因此,你一直都在如何處理我的問題上把握不準。當然,你也很聰明,在其他情況無法明了的情況下,你首先想到的就是讓我替你除掉南造雲子。其三,連你自己都說過,你隻是一個陪人跳舞或者睡覺的交際花,但在鄭榮門口朝龔再鵬射擊時,卻表現得很專業,同時,又一直對我真實的身份,以及我與李副主任的關係,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尤其是對山口和香被劫的關注程度,和昨天陪我到處尋找南造雲子的下落,都不是一個單純的交際花所應該做的。所以說,隻要不是傻瓜,就不難看出你在‘劉玫靈’之後,還有一個更重要和神秘的身份。”
“那你打算怎麼處置我?”
“知道太多自己不該知道的事的人,其最後的結果隻有一個。”
“死?”北原真由冷笑著把劉凱峰給她的那把王八盒子拿在手上:“但倒在血泊中的不一定是我吧?”
劉凱峰搖頭道:“你犯的最大的錯誤就是自作聰明。你也不想想,既然我都知道你的身份了,為什麼還把槍放在你哪裏?”
“別告訴我槍裏沒有子彈,也別說槍膛裏沒有撞針,在你到李副主任家中去的時候,我都仔細檢查過。”
“我之所以要在進入李副主任家之前把槍給你,為的就是讓你好好檢查一下,而且我相信,檢查完之後你就拉開了保險,所以你現在可以從容不迫地拿著槍口對著我。”
北原真由笑道:“劉凱峰,你算是我這輩子見過的絕無僅有的出色特工,但我也不是雛鳥,如果你認為三言兩語就能讓我心裏發虛,然後乘機動手奪槍的話,那麼你錯了。隻要你一抬手,我就會扣動扳機的。”
劉凱峰側著頭望著她:“其實,你本來可以用你在諜校裏學過的各種方式對付我,現在卻用了無疑是一種最愚蠢的方式,居然拿著我給你的槍對著我,看來死對於你來說,一點也不冤枉!”
說著,劉凱峰突然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就在他的手距離北原真由的脖子還有五厘米的時候,北原真由扣動了扳機,她想,劉凱峰再快也快不過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