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感到自己房間的門被推開了。
在她伸手從枕頭下摸到手槍時,突然感到來人一定是劉凱峰,所以她輕聲問了句:“是你嗎?”
“嗯,”劉凱峰進門後把門關上,也沒有去開燈,而是走到床邊輕聲問道:“怎麼睡覺時連門都不上栓?”
“一個傭人的房間,恐怕連小偷都不會光顧的,還上什麼栓?”
劉凱峰在床頭邊坐下,然後輕聲說道:“有些事我們想和你談談,你能坐起來聽我說嗎?”
阿娟立即從被子裏坐起身來,然後把外衣披在肩膀上:“如果是個人感情問題就免談,如果你熬不住了,就去找曾玲吧,看得出她並不討厭你。”
劉凱峰半夜摸到她房間裏來,並不是為了與她打情罵俏的,所以沒有對她的話作出反應,而是輕聲說道:“你是不是非常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就像今天晚上,你是不是感覺到我和曾玲一定會出事?而剛才,當你準備從枕頭下拿槍時,是不是也感覺到了我的某種氣場的存在?”
阿娟反問了一句:“你問這個幹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天我突然感覺到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存在,並且已經從四麵八方朝我壓來,甚至還有種被脫光了衣服呈現在對方眼睛,任憑對方對自己評頭論足卻又無法感覺到對方的存在。”
阿娟嗆了一句:“是不是太久沒碰女人了,突然響起南造雲子和劉玫靈來?”
劉凱峰在黑暗中瞟了她一眼:“我現在跟你說的是正經話,我實實在在感到了某種壓力正朝我襲來,這個壓力可能是一個人,也可能是一個組織,但奇怪的是,我能夠清晰地感到這個壓力不是來自憲兵隊、特高課和76號,似乎在他們背後,有一股針對我的力量的存在,所以,我晚上特地過來,有些事想向你交待一下。”
阿娟能夠感覺到他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在尋找借口摸到自己房間來別有用心,聽他的口氣還真是感到了巨大的壓力,所以就問道:“這種感覺,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準確地說,應該是從接到營救托馬斯的任務開始。”劉凱峰說道:“在此之前,不管是晴氣慶胤也好,還是南造雲子、北原真由也罷,我都能實實在在地感到對手的存在,換句話來說,過去我一直感到自己在暗處而對手在明處,但這次卻不一樣,雖然晴氣慶胤走了,來了柴山兼四郎,南造雲子死了,換上了崗村,但我總覺得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股勢力正在企圖對付我,而我所感覺到的那種巨大而無形的壓力,就是這股勢力給我造成的。”
阿娟望著他:“是不是老葉的死,你感到了總部的壓力?再有,是不是一直沒有與你們自己的組織聯係,你感到了來自延安的壓力?或者,因為得知洪雲婷母子的存在,你已經無法想過去那樣靜如處子,現在已經變得心浮氣躁起來?”
劉凱峰搖頭道:“都不是。你看,我們營救托馬斯,艾麗西婭來不了的時候,宋芸就出現了;我們需要從憲兵隊打開一個缺口的時候,澀穀就出現了;我們今天晚上不能與丁主任碰麵,前麵有你的開槍示警,後麵有澀穀的偶然巧遇……”
“喂,你不是把我也算到對方的那股勢力裏去了吧?”
劉凱峰解釋道:“丁主任上午才去南京,為什麼晚上會突然趕回上海,他是針對誰的?還有,你開槍後為什麼鬼子的反應異常平靜,如果是過去一定會進行全城大搜捕的,至少在虹口區會全區戒嚴的。再有就是那個澀穀,過去怎麼就從來沒聽說過他有這種積極的思想,即使是轉變似乎也太快了吧?而我,即使在總部已經發出警告,說憲兵隊可能已經盯上我的情況下,別墅沒事,增田鴉片煙館沒事,而今天晚上在你開槍後,幾乎還是差點與他碰麵的情況下,我居然還是沒事。好在我不是那種狂妄自大的人,所以感覺到這一次幸運和巧合之中,一定隱藏著巨大的危機。”
“你也真是,平安無事不好嗎?非得習慣在槍林彈雨中衝鋒陷陣?”阿娟白了他一句之後,想想他說的也有一定道理,於是又問道:“那你現在是什麼意思?”
劉凱峰說道:“我感到托馬斯能不能救出是一個問題,而我們全站是否能夠安全存在下去,又是另一個問題。老六和老白都是沒有特工經驗的,我打算先讓他們撤離。因為宋芸和澀穀的關係,曾玲還不能走,當我決定等營救行動開始後,立即讓她也撤離。”
阿娟看著他:“有話你就直說。”
“我想最後隻有我們倆留下來,是死是活就我們兩個人,不要牽扯進曾玲、老六和老白!”劉凱峰望著阿娟,問道:“你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