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都是準點五點半回家的成晶華,已經過了六點一刻還沒回來,劉凱峰從來就不相信有什麼巧合的事,成晶華沒有準點回家,就證明她已經得知家裏發生的情況。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她家剛才藏的人一定是她早就知道了的,而不可能是偶然闖進來的小偷。
因此,劉凱峰打開電燈,又用電筒在地上仔細查找著,終於在窗台下發現了兩個腳尖點地的鞋印,因為地是泥巴地,因此那兩個鞋尖印還十分明顯。劉凱峰伸出自己的腳比了比,那鞋印與他的鞋尖十分吻合,他可是一米八的高個子,這就證明剛剛從這裏離開的人,即使不是古孝清,也是和他一般身高馬大的人。劉凱峰之所以沒有在窗台上發現腳印和痕跡也很正常,逃跑的人隻要在窗台上墊張報紙,什麼也都解決了。
劉凱峰走到門後,先是拉開門栓,門就開了一個可以伸出手臂的縫隙,這也就難怪藏在裏麵的人,在外麵已經上了鎖的情況下,還把門栓給栓上了。他用鋼針從裏麵把門鎖套開,看到孟煜走過來後,立即說道:“等會通知派出所的通知,讓他們派人在附近值班,隻要看到成晶華就立即逮捕她。”
“是。”
“哦,還有,”劉凱峰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問道:“你和小胡是怎麼發現屋裏有人並且逃走了的?”
孟煜並不知道小胡在背後告了他一轉,而是實事求是地說道:“都怪我考慮不周,當時來到這院子門口時,小胡提議以租房的名義直接進來,現在想來,當時如果我聽了她的,說不定還真能把屋裏的人堵在裏麵。可我提議先到派出所去了解一下情況,最好能夠請他們配合一下,但小胡不同意,結果我就自己去了,讓她在門外等我回來後在決定下一步行動。可能是等了太長的時間,她的性子你也知道,我還沒回來之前,她就自己進去了。現在想來,如果屋裏是古孝清的話,因為上次在魏州平家裏的經曆,突然聽到有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當他來到這裏後就來租房,已成驚弓之鳥的他哪能不立即逃跑呢?看到小胡從院子裏走出來的時候,我想,既然她已經打草驚蛇,那我還不如再來看個仔細,結果就發現上鎖的門後插著門栓,等我發現後麵的天井時,窗戶已經打開,裏麵的人也已經逃走了。”
劉凱峰點了點頭,與小胡的彙報相比,孟煜的話顯然可信度更強。
“小孟呀,”劉凱峰笑著說道:“小胡是個很不錯的同誌,還在繈褓之中就失去了雙親,成長的過程又曆經磨難,調到咱們科裏工作後,可以說是廢寢忘食地工作,一不怕死,二不怕苦,就是性子急了點,加上最近工作中的一些因實戰經驗不足造成的失誤,對她的自尊心和上進心打擊都很大。作為一個烈士的遺孤,又是個年輕的女孩子,如果她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看我們是不是應該多寬容一些呢?”
孟煜還以為劉凱峰看出他最近對小胡很冷淡,所以才批評他對小胡的關心和照顧不夠:“副科長,你放心,我永遠都會把她當做自己最好的戰友和同事對待的。”
他在暗示劉凱峰,自己將來隻會和小胡成為同誌,至於戀愛關係將不複存在。劉凱峰卻沒領會他的這種暗示,而是以為他聽出了自己的話外音,於是點頭道:“這就好,其實呀,我們能夠為自己的同誌受點委屈,應該算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要知道,當年我們從事地下工作的時候,想見到一個自己的同誌,簡直就比登天還難,也正因為如此,隻要組織需要,我們誰都會義不容辭地為了自己的同誌去犧牲自己,除非組織不答應。”
說到這裏,劉凱峰不禁想起來侯天和曹雲飛來,如果他們能夠活到今天,看看新中國的新景象,那該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呀。想到這裏,劉凱峰忍不住暗暗傷感起來。
孟煜卻聽得一頭地霧水,心想,自己和小胡的關係,還不至於讓劉凱峰發出這麼深刻的聯想吧?其實他並不清楚,劉凱峰的意思是,萬一以後他為了小胡要受什麼委屈的話,一定要抱有一顆理解和寬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