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凱峰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提到上官雄,通過這十多年的被調查,使他覺得即使是對組織上和身邊的人,說話僅僅實事求是還不夠,還要謹慎、謹慎、再謹慎。何況,他還想起了曾玲曾經說過的話,別看小胡表麵容易衝動,但卻是一個心機很深的人,現在看到她這副樣子,劉凱峰心想,自己還真的要小心提防著點她。
“也談不上在一起工作過,隻是曾經有過交叉接觸,而且大部分時間都是以軍統上級的身份,以黨組織內部的名義和他幾乎隻有短暫的一個瞬間,談不上有直接的合作和工作。”
“嗬,你倒是學會提防人了?”小胡笑道:“我不知道應該如何評價你剛才的回答,是睿智還是狡猾。不過或許你還不知道,他已經被定性為叛徒,因為他親手殺害了盧三江同誌。在九江,有很多革命群眾都可以為此作證。”
劉凱峰怔怔地看著小胡:“上官雄的曆史解放後不是已經有結論了嗎?他在九江、江石州和武漢的工作經曆……”
說到這裏,劉凱峰啞口無言了,因為他突然想到,能夠證明當年這一切的潘副市長、廖繼忠,現在不是反黨集團的成員就是叛徒,而曹副部長現在的情況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讓這些人證明上官雄的清白和對黨的忠誠,其結果將不言而喻。
小胡說道:“你現在也明白了,即使有人證明,還得看看這證明人是誰?中央文革小組調出了上官雄的資料,認為他就是個實實在在的叛徒。抗日戰爭時期,他就是以出賣和殺害盧三江同誌取得了鬼子的信任,並且恬不知恥地成為了大特務鬆本也夫的女婿,他在江石州成功地組織了大撤退,其實那是他再次叛變了國民黨,大撤退也是在為國民黨臉上貼金,否則,為什麼他能夠組織十萬老百姓撤退,就救不出雲山紅軍遊擊隊呢?在武漢,他表麵上被鬼子處決了,實際上卻苟且偷生,與他那個日本特務的老婆又躲著去過奢靡無恥的日子去了。他和鬆本伊代的第一個兒子,被日共的地下工作者送到了蘇修,日本投降後,他的兒子在蘇修被判入獄。”
劉凱峰一怔,心想,他還是個孩子呀?看來蘇修對階級敵人的鎮壓更是殘酷無比。再說,八路軍當時不還收到過上官雄發出的情報嗎?怎麼過了這些年,一切又被重新顛倒黑白了呢?
“哦,我清楚了。”劉凱峰突然明白了,小胡不會無緣無故地對自己提到上官雄的事,因此表情十分黯淡地說道:“你是代表中央文革小組來給我做最後定性的,我是不是已經被定為了漢奸、叛徒和反革命?如果是的話,就直說吧。”
小胡笑了笑:“當年在江南一代,你的上級和下級都是叛徒、漢奸,其他的同誌有全部犧牲,要說活著的隻有你對黨無限忠誠,你說誰信?”
劉凱峰一聽,隻好緩緩地站起身來,把隻喝了一口的冰糖水放到桌子上,然後說道:“小胡,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如果我真的已經被定性了,你最好不要象這樣單獨和我在一起,免得日後說不清楚。”
“急什麼?坐下吧,我的話還沒說完呢!”看到劉凱峰站在那裏沒有動,小胡說道:“難道你還要我把門口的戰士進來,押著你坐在你才坐下嗎?”
劉凱峰還是沒有坐下。他不是不敢坐下,而是不願坐下,因為他意識到,今天的小胡已經不是當年的小胡,這次到這裏來並不是為了探親,而是在提審自己,隻是她與其他人采取的方式不同而已,自己隻有站著,才能隨時提醒自己注意兩人之間的身份和距離。
“哼,好吧,居然你習慣了站著跟人說話,那就站著吧。”小胡帶有暗示意味地端起劉凱峰剛剛放下的茶杯,居然仰著脖子把剩下的湯水給喝下去了。
劉凱峰一怔,他知道小胡絕不是拿錯了杯子,她這麼做一定是有用意的,難道她……劉凱峰不敢再往下想,因為他覺得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小胡把水喝完之後,突然問道:“你生活中出現過不少女人,有南造雲子,有洪雲婷,還有曾玲和阿娟,問個私人問題,這些女人當中你最喜歡誰?當然,如果你不回答也可以,我說過,這是個私人問題。”
劉凱峰當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看到她臉色陰沉地坐在了椅子上,知道不回答是不行的,畢竟她一直在幫助著洪兒,自己絕不能在這裏與她鬧翻。
“你說的問題不應該成為問題,洪雲婷是我的妻子,其他的女人與我沒有任何關係……”說著,他看到小胡瞪大眼睛看著自己,說到這裏他就沒有再說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