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世育的血的羊齒植物當然早已枯死,新生的羊齒植物恐怕己經交替了多少代了。
這是在瑞店莊住了一宿之後的第二天早晨。
入江必須要在午後踏上去上海的歸途。同行的周扶景將在送走入江之後,到他的出生地永甌去探親。
離出發還有一段時間,入江提出了要求,希望到昨天車子通過的五峰尾至玉嶺一帶地方去走走。他一提出要求,周扶景也表示要跟他一塊兒去。
其實入江是希望一個人去走走的。但是,在這樣的鄉間,大概是不能讓外國客人一個人去走動的。
“那麼,周同誌,就拜托你了。”瑞店莊年輕的生產大隊長把入江委托給了周扶景。
入江他們首先去了過去李東功的家。現在這所房子住了三戶人家。據說他們都跟李東功毫無關係。
然後他們倆走下狹窄的坡道,來到了現在這地方。
半路上入江想起了那天晚上扔口袋中木屑的地方。這是他的青春的遺跡之一。心裏感到有點難受。
來到崖下的路上,入江站在謝世育跌下死去的地方,周扶景也默默地停住腳步。他本來就很少說話,而今天他好象特別有意識地不去打擾入江。
謝世育墜落下來的場麵,至今回憶起來仍叫入江膽戰心驚。
他默默地注視著腳下的岩石。
他雖然覺得叫周扶景老是在這地方等著有點不好意⑩
“那孩子實際上去的不是南京。”
“那麼,到哪裏去了?”
“我跟你說了,你打算怎麼辦?”
“不管去什麼地方,我也要追去。”
“那是日本人去不了的地方。”老人這麼說後,眼睛望著天花板。
半年之後,入江回國路過上海,在軍司令部偶然碰上了因公來滬的長穀川上等兵。
他一打聽玉嶺的情況,長穀川上等兵說:“從那以後,遊擊隊的活動就少了,最後咱們幹脆就閑著沒事幹了。”
到了二十五年後的今天,入江感到那確實是一場夢。可是當時是活生生的現實,誰要說它是夢,他是怎麼也不能同意的.
“我們走吧!”
入江這麼催促著,而這次周扶景卻站著不動。
“時間還很充裕哩。再在這兒多待一會兒吧。談點什麼……”沉默寡言的周扶景,出人意外地主動要求談點什麼。
“談什麼呢?”
“過去有一個人曾經在這兒掉下來死了。”
“我知道,那是二十五年前,我恰好在這裏時發生的事。”
“這人的死法,跟古代傳說中在第三峰發生的事相似。”
‘這個我也知道。傳說中說兩個青年為了爭奪朱家美麗的少女,在第三峰比賽雕佛像。”
“是這樣的據說。在貴國也有類似的傳說。但不是雕佛像,而是以水鳥為靶子,比賽箭術。結果一個人射中了腦袋,一個人射中了尾巴,不分勝負,姑娘左右為難,於是投水自殺了。大概是這樣的內容吧?”
“啊呀!你很了解呀!”入江確實吃了一驚。周扶景說他是交通方麵的技術人員,日語一點也不懂,可是卻很了解《萬葉集》和《大和物語》中的菟原少女的傳說。
“是聽我妻子說的。”周扶景說。
“聽你夫人?”
“是的。”周扶景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小刀。
“啊!那是……”入江真想擦一擦自己的眼晴。這把小刀跟二十五年前映翔從他手中拿走的海軍小刀一模一樣。
“據說這是我妻子從你那兒拿去的。”周扶景極力不讓自己的臉上露出任何表情。他一動不動地把這把小刀杵在入江的麵前。
‘哪末,你的夫人是……”
“哦,她叫李映翔。我們夫婦現在在浙江省工作。這次我休假回永甌,妻子因為工作的關係不能一起來。不過,她把我送到了上海。在上海,聽說有個日本的大學教授,姓入江,恰好也想去玉嶺,妻子說,這人一定是當年的入江先生。她本來是想到旅館去見一麵,但又考慮到已